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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皇、母后、生母,都是庆明帝所害,他对庆明帝的恨,恐怕是到了承受的极限了吧。
韩攸宁脱掉鞋子,绕过炕桌爬到赵承渊那一边,从他身后搂住他的腰身,脸颊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
如此搂着,希望他心里的疼能少一些。
赵承渊缓声道,“皇兄恐怕是从我出生起,就对我和父皇起了杀念。原本大家都以为皇兄会被立为储君,可在我出生后风向都变了。我占着嫡子的名分,父皇悉心教养我,大臣们都看在眼里,纷纷进谏父皇立嫡。我出生时漫天祥云,父皇曾应下楚王立我为太子,所以父皇也的确动了立我为储君的念头。可这念头起来没多久,父皇身子便日益消瘦,到最后死于血证。”
他极深地叹了一口气,似要将心底的沉痛都消泯干净,“前几日我查到父皇和母后的两块石头,正是我出生后几个月内务府采购的。”
他闭上眼,沙哑着嗓子道,“攸宁,我真想现在就不顾一切杀进皇宫,与他决一死战。以我现有的布置,总能胜了他,总能将他碎尸万段。如此,都不能解我心头恨之万一。”
韩攸宁双臂收得更紧些,“王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作恶多端,早该一死。”
赵承渊缓缓摇头,“他手中有一支军队,战力恐怕在御林军之上,这也是在梁川大营几万兵马兵临城下时,他却泰然自若的底气。我若此时起兵,虽可胜,却要血流成河。无辜死伤的将士恐怕数以万计,如此大的代价,非我所愿。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权谋之路本就遍地血腥,可这数万将士,背后有数万个父母、妻子、儿女,我又如何忍心让他们承受破家之苦。真正的权谋,该是以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所以,我必须忍。”
他顿了顿,“不过,不会忍很久。”
他说到最后,情绪已经恢复如常。
韩攸宁听得热泪盈眶。
她擦了擦眼泪,有心缓和气氛,“难怪玄智大师说王爷颇有慧根,入佛门定成大业,你这的大慈悲,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赵承渊回过头,笑道,“你为天下苍生连命都不要了,我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