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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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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易情这话,天书反而摇头:“这想法虽好,但总归实现不得。”

易情奇道:“为何?”

纸屑堆成的人面上裂开一道讥嘲似的隙儿,天书道,“灵鬼官个个身经百战,英武非凡,区区两百只水鬼,他们一挥剑便能尽数杀死。”

它又道:“你想想前几世,你那便宜师弟替你守门时,是如何对付那群水鬼的?”

听天书一说,易情想起水鬼上门来袭的那日,他被祝阴扼昏,醒来出门去时却见漫天血雨。精怪残肢落了一地,祝阴提剑伫立于血泊之中,宛如凶煞厉鬼。

灵鬼官确是有这般能耐,举手谈笑间便能将鬼怪开膛破肚。

这几日来,他寝食难安,辗转反侧,便是在思索对付灵鬼官众的办法。可惜天书上关于祝阴的那一页被封住了,否则他便能一笔划去,将他与祝阴之间的缘分画断,不必使这些弯弯绕绕的法子。

天书笑了几声,道,“何况,灵鬼官众来这儿还没这么快,带着这末多水鬼,你要如何过活?你当是养几只方呱呱坠地的小娃仔么?要它们蹲在茅屋外,瞧你吃饭、入睡?”

易情却摇头晃脑道,“我自有计策。”说着,他便手腕一旋,竟像变妖法一般,将一只大药蒲芦拿在手上。蒲芦圆滚滚的肚腹处贴满了秽迹符、缚神咒,略略一晃便听得其中汩汩酒水声。

“这不是那…那肥老汉的药葫芦么?”天书惊道,它记得微言道人腰间便别着许多只药葫芦,皆生得同易情手上拿着的那只一模一样,里头不知装的是疗伤金津,还是从市口收来的凶魂。

拔开壶塞,易情将细窄的壶口对着水鬼,笑嘻嘻道,“是呀,我顺手偷来了。这里头如有洞天,能纳千只鬼怪,我暂且将这群小佣仆收了入去,待用着时再放出来。”

若是微言道人发觉他窃了这葫芦,准会气得一蹦三尺高,易情窃笑,随即将药蒲芦上系的红绳叼在口里,结了个扇印,口齿不清地低念道:“随吾驱使,听吾号令。吾奉五灵玄老敕,火急奉行,急急如律令!”

话音落毕,群鬼如遭山岳摧压,膝腿断折,猛然跪地。其中一只水鬼被吸了进去,身形如宽面似的抻长,一眨眼便滑入了葫芦里。

可这葫芦只吸了一只水鬼,便不再吸了。易情大为惊愕,摇了几下,又将眼凑去壶口处看,咕哝道,“奇怪,怎地只收了一只鬼,其余的进不去了?”

天书无奈,道,“文易情,你偷葫芦的时候都没仔细瞧过么?这不是那肥老儿用来收鬼怪的葫芦,是用来泡酒的那只。”

易情大惊失色,方才想起微言道人腰间满满当当地捆了十几只葫芦,既有收服精鬼用的,亦有盛缥酒佳酿的,上一世这老头儿便是弄错了葫芦,将装着鬼怪的那只当成壶觞清酌饮了。

他赶忙将葫芦倾过来,可只哗啦啦倒出些用青藤与玉桂酿的酒水。曲蘖澄金,没倒出水鬼,却从壶口滑出一条乌梢蛇来。

那蛇竟还活着,嘶嘶叫着,缠上易情手臂。眼瞳有若翡翠,像水鬼一般泛着碧光。

“泡蛇酒不应该先去了蛇头么?”易情吓得心胆俱裂,“好哇,微言老儿竟养了条活蛇在酒壶里!”

天书说:“他逮的是黑质妖蛇,需得活着用米酒浸着才行。如此一来,酿出来的酒吃了方才能治瘘疠。还有,你方才用集神咒收进去的水鬼附在了妖蛇身上,若不赶出来,怕是会狂性大发,要咬你身子。”

正说着话,那蛇忽而一张口,血盆似的大口里吐出一抹碧烟。易情赶忙抬袖捂鼻,却不慎吸了些入内,顿感眼花缭乱,面前明星煌煌。这蛇会喷吐毒烟,教人头昏脑涨。

易情颇为无奈,伸手压着蛇头,丢下葫芦,另一只手擒着蛇颈,方才将它捉在手里。念了几句紫虚中的咒,方才将水鬼的魂儿从妖蛇体上剥开。他将妖蛇塞回葫芦里,至于这盛酒的葫芦,却断然是不敢再用了。

“瞧你这蠢相,”天书嘲弄他,“一条蛇、一只水鬼都能欺侮你,你要怎地对付龙驹率领的灵鬼官众?”

“呸!”易情唾它,“闭上你的纸片嘴巴,等着看你老子大发神威罢!”

月老殿前,槐叶如盖。

树荫青茂,枝梢挂满如瀑红线。粉红笺子犹如朵朵桃花,点缀其间。

祝阴站在树荫里,伸手去抚那一张张笺子,有的是细滑竹片,刻着相思辞句,有的却是美质华笺,染着笔墨清香。他看不见笺子上的字迹,却似能摸到沉甸甸的思情。

槐树上挂的笺子多了,他时常要解下来一些,收在别殿里。日日有如云的香客前来,又如飘风一般离去,日复一日,不曾有变。

他伸手欲解下一张纸笺,却忽而顿了一下。他摸到那笺子上结着红绳,系了个同心方胜的模样。风儿送来纸上残留的芬芳,那是萧曼的兰花香气,清冽如泉。

这是秋兰身上的气息,祝阴还记得。那女孩儿虽是个山村里长大的野丫头,却极爱洁净,一日要在山溪里梳洗个三四回,还会把捡来的花瓣儿放进桃心佩帏里。

祝阴不自觉地蹙眉,解下那纸笺。迷阵子正恰拖着土锹经过,他扭头叫道,“迷阵子,过来。”

迷阵子懒洋洋地踅过来,祝阴把笺子递给他,问:“这上头写着甚么字?”

“没写字。”迷阵子的眼皮都快黏在一块儿了,“画了幅极丑的画,上头是一只脖栓狗链的小人。”

“噢,原来画的是大师兄。”祝阴冷冷地道。

睡眼惺忪的弟子顿了一顿,将笺子递回来,“这人没画脸,我也不知是谁。”说罢,便又拖着土锹走了,独留祝阴站在一地碧荫里。

祝阴捏着那笺子,眉关紧锁,又缓缓地将它系了回去。他在树下意乱地踱步,听着满树笺子遭风拂动时的哗哗声响,只觉心焦。于是他猛地抽出降妖剑,对准那秋兰系的同心方胜,一剑划去。

一个从山下救下的小妮儿,怎地就忽然如此熟络,成日围在易情身边打转?

他正要划断那绳结,却听得有人在身后喝道:“别动!”

红衣门生愕然回首,只觉一风尘肮脏的人影立在眼前。

易情抱着手,冷声道,“不许剪。”说着,便上前一步,横在他与那同心方胜之间。

祝阴愣道:“师…师兄?”

方从山林里出来,易情满头满身尽是草叶,他撇过眼,扭身理了理系在槐枝上的红线,道。“这是秋兰师妹画与我的,你凭甚么能剪?”

“师兄,那女子对您殷勤得过分,祝某疑心…”

“有甚么好疑心的?”易情兀地打断他,嘴角扬起嘲弄的笑,“我救她性命,她心里同我亲近,这不寻常么?哪怕她是妖物,我也是只小妖,你就当咱们是破锅配烂盖罢。”

祝阴的头埋下去了,眉心几乎能拧成结,白皙的面庞更无血色,像覆了冰寒的雪。纸笺在风里摇曳,方才被他攥在手里,捏出了一道道皱痕,“师兄,您不会对她…”

易情叉着腰,说,“对呀,我就是对她怦然心动,一见倾心了,怎么着?”

风儿倏尔变得很大,萧萧风声落入耳中,漫天落叶聚散,像下起了凄零的雨。祝阴抿口无言,红绫如蛇飞舞,明明他只字未言,脸上却似写满了千言万语。易情也怔神了,他存心要激一激祝阴,可没想到这厮竟是这等反应。

他总觉得祝阴这厮约莫是厌恶身为妖鬼的他的,可约莫是见他杀死了鬼王,祝阴心里却有所改观了。易情十分头疼,脑袋上似有一柄小锤在锲而不舍地重敲。

他们立在风里,一个身影轻盈地跑下石阶,在他们身边驻足。那是个着鹅黄衫子的姑娘,圆脸蛋上嵌着一对杏眼,正是秋兰。秋兰正挎着一只柳篮,篮里装满了用来染指甲的金凤花儿。

秋兰跑到他们身边,好奇地发问:“咦,道士哥哥,你们怎地杵这儿不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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