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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掩纱帐之后,少君拥着锦被,半坐而起。
雁雪久空洞的眼一动,恢复了静谧的眼神。
他从小炉上的药罐中倒出一碗药,然后端着药,坐到床边,低声道:“少君,用药。”
客房内的光不亮,有些幽暗,但是少君眼上依然系着暗色的缎带。
她轻抵额头,声音有些沙哑,“你带我去看了大夫?”
“是,少君已三日未醒。”
“大夫如何说。”
“少君只要好好吃药,便能好起来。”
青年的嗓音如一条平线,没有起伏。
少君忽然放下手,露出苍白空寂的面容,“你知道无明毒的毒性了?”
无明毒,并非只是让人失明而已,而是慢慢蚕食人的生机,只是一开始,毒从眼发。
道真本想事成之后邀功,谁知归海潮生竟然是真的想留这个堂妹一命,因而道真一开始,并不敢说实话。
雁雪久没有回答,垂眼看着手中的药碗,须臾才重复道:“少君,用药。”
他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执着瓷勺,盛了浅浅半勺药,送至少君唇边。
少君未饮,而是道:“你不怪我将死之身累你入险境?”
雁雪久的眼神落在少君白如纸的唇上,“少君不会死,属下带少君去回春谷。”
少君不再言语,静然片刻,就着瓷勺饮下了药。
一勺一勺,直至药碗空空。
……
初雪已化,曲州城上空,太阳重新明媚起来。
豪奢的酒楼庭院之内,花木重新露出妍丽的光景。
客房中,少女披着新的狐裘,站在窗前,静静听着酒楼中时有人声的动静。
雁雪久站在她身后,沉默的眼望着她的背影许久,突然出声:“少君可想出去散心?”
少君闻言,侧首,蒙着缎带的眼似是想回望雁雪久,但中道停住。
片刻后,她道:“北望关之事,恐怕已经传遍南楚,我光天化日现身,岂非自引杀身之祸。”
雁雪久垂在身侧的手莫名颤动了一下,他垂眼,语气有些艰涩的道:“无碍,属下能护少君周全。”
于是,片刻后,煦煦天光下,熙熙攘攘市集中,少君坐在一间清静茶肆的角落,沐浴着暖阳。
她微微抬首,任由暖阳落在她的脸上,暗色的缎带将她肌肤衬的更如瓷玉,苍白易碎。
茶肆外,市集中,微风轻轻,人声却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