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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月明走后,郁夫人也望一眼桃枝白墙,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她没有多作计较,转身往后院行去,行过幽深曲折的回廊,行入水榭一间碧纱层层的卧室之中。
卧室木窗对水而开,清新水气和薄薄晨雾弥漫进来,而木窗之下,祁月明请见而不成的天霜,正修目微阖,乌发四垂,白衣四散,由着一个侍女为她梳发。
郁夫人长袖一扬,侍女安静退下,郁夫人便亲自坐到天霜身后,为她缓缓梳理长发,“方才来的是祁家公子祁月明,警告我们勿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天霜睁眼,眸光映着朦胧的薄雾,幽远微凉。
郁夫人若有所思的继续道:“与他交好之人虽多,能让他亲自上门出言警告的,恐怕只有晏家的那位宗子吧?那位是,未曾正式相见,就对你上心了?”
天霜没有言语,双眸冷淡望向窗外。
缓缓流动的朦胧薄雾之中,莲叶起起伏伏,无穷碧色掩映其间。
命运往往如此,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往往越会发生。
新科举子正是备受青睐之时,豪门公卿,贵门富户,四处宴请不断。
这日,一处伯爵府上,笙歌曼舞的盛筵之间,祁月明正与一群世家子相聚笑谈,空灵低幽的弦乐声一起,他抬眼一望,见到垂纱半掩的白衣人影之后,又立刻望向晏容远所在的地方。
果然,本在遥遥赏景的晏容远,此刻手握凉玉杯,静静望着环抱箜篌的人影,他望了片刻,又低垂下头,慢慢饮着杯中之酒。
春意盎然,风和日暖。
亭台楼阁垂纱渺渺,园林之中落英纷纷。
杯觥交错之间,一片喧嚣之间,仿佛只有微微垂首的青衣公子脱离尘外。
光影浮动,好似万物都与他遥不可及。
唯有薄薄垂纱自他身侧轻柔拂过。
或许还有一人。
淡垂眼眸的天霜也如不在尘世一般。
垂纱飘飘渺渺,她的身形容颜若隐若现,她对周遭喧嚣和众人隐晦不明的目光视而不见,只神情淡漠,徐徐拨弦。
祁月明目光扫过两人,两人看起来毫无交集,但是莫名之中又确然有些隐隐相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