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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天下知道之人不多,你们没听过再正常不过。但是用来当作障眼法挡住其余寻找漠国王子之人却是足够的。凡是知道李柔之人,除了我沐家这种消息灵通但不问世事之外,皆是能够参与漠国与大程两国相争的大臣与势力,再者,就是令尊,唐家那位不要家产,非要外出闯荡江湖的稚子。”沐启良看唐朝朝的眼神随着身份的揭开也发生了变化。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配一个官居六品的将军,都是那慕饮秋高攀了。但她一直长到如今二十有二,即将二十三的年纪,还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兢兢业业生活的普通百姓。
江锦张大了嘴,看看唐朝朝,又看向沐启良,比听到自己身份巨变的唐朝朝还要激动,着急地问:“朝朝姐姐的爹爹也有身份啊?”
唐朝朝不敢置信,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唐家?我也没听说过。”
沐启良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你,谁叫这两位一个是被皇家藏起来的公主,一个又是隐世的大家族,他们一个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一个又不愿接受自己的家族,只希望夫人您作为一个普通人过完一生。如果没有遇到这些事情,恐怕到死,您也不会知道自己其实身负皇家血脉。”
“慕将军娶亲是由当今圣上亲自沾手,如果身份不匹,不论将军多么喜爱都不可能为正妻。你能坐在这里,就已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所以夫人不必怀疑我说的这些。当然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于如今没有什么帮助。漠国王子代表了漠国国运,漠人是一定要将他找回来之后,才会考虑与大程发动战争。但不管是漠国人还是大程人都不知其下落。”
唐朝朝站起身,向着沐启良福了福身:“多谢你将这些告诉我,至于真伪,我会去找家父对证。阿央……漠国王子的事情,我会注意着。”
沐启良:“我只是个传话的罢了,战争与否我们沐家从来不在意。令尊还说,争夺漠国王子的人很多,想要杀他的也很多,他的身份,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不然……”
不然国运一死,漠国便会毫无顾忌,发疯一般用大漠铁蹄踏平大程。
届时没有人道,只有争斗。鲜血再度洒满大程每片土地。国家飘摇,亲人永隔,哀号遍野。当年那笼罩在所有大程子民心头的阴影将会再一次降临。唐朝朝没有那么伟大,觉得自己可以左右朝局,拯救黎民苍生。
但若能尽一份绵薄,哪怕给大程多争取一日安居乐业,都是一件伟事。
况且她还等着与慕饮秋归隐山林,安稳下半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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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虽说唐朝朝对于带走慕饮秋这件事没什么信心,但是如今自己的心在这里,就算是让她走,恐怕还没安然离开,便会因为难以接受事实而选择折返。就像上一次那样,任何一个牵动她担心的小理由都可以成为她返回的借口。
沐启良在那时便已经看明白了,故而从一开始的反对甚至带着一些鄙夷,变成了如今坦然接受,并且还有些鼓励与支持意味的样子。
该聊的事情都聊完了,房间内再没有严肃的氛围。
江锦捧着沐启良带回来的那个瓷瓶,宝贝一样左瞅瞅右看看,爱不释手地感慨道:“你们沐家还真是有钱,这种丹丸都能买得到,就是可惜,治好他的病还有些不够看。”
“若是这丹药这般厉害,我哪里还需受那喘疾之苦?”沐启良抱胸无奈地说道。
江锦一时怅惘:“人间多苦难,久病药难寻。”
唐朝朝被她这忽然老成的样子逗乐:“瞧你成日这般愁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师父不好好对待你。”
“师父?三天两头消失不见,从前生活的银子还都是我自己行医治病赚来的呢。不过我也是因为看了太多病人,才觉得这世间有太多无奈。难啊!”
江锦哀叹摇头。她自小就被师父收留,原本就是一个运气好一些的苦命孩子。后来跟着神医四处云游,学医尝药,一身医术已经超过天下间大部分的医者。后来神医定居在福州小岛上,留下江锦一人在岸上自己讨生活。
跟着神医时,她还只需要学习和实践,那些比病痛还要让人难过和痛苦的事情都被他老人家挡了去,从不让她接触,也养成了她如今活泼单纯的性子。性格一旦成型便定下了,除非受到极大的刺激,否则一般不会改变。
也是这样,神医将她丢下,要她开始接触真正完整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她见过为了省下银钱,将小病拖成大病,最后死去的农民;见过为了救孩子一命,散尽家财的商人;见过久病不治,卖力气赚钱养家最后累死在外面的百姓。太多太多无奈与心酸,才是这世界大部分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