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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欣然知道他有事要忙,也不便久留他,跟着起身送他出了店门。
他站在马车的车辕前,扭头看了她好一会儿。
“世子可是还有话要说?”姜欣然微微挑起眉头,眨着幽黑的眼眸迎视着他,一张小脸也被阳光照得莹白发亮。
楚哲抿了抿唇,“没有了。”他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而已:“等我有空了再来看你。”说完便提起长腿上了马车。
马车掉了个头,徐徐驶离梨花巷口,继而朝北门大街疾行而去,直至到达侯府门口,楚哲跳下马车时,又沉声吩咐丁秋生:“夜间在见明坊再安排几个人手盯着,以防那帮人对姜姑娘下手。”
丁秋生赶忙应了声“是”。
见明坊里,姜欣然送走了楚哲,刚返身回到后院,便见郑淑娴神色黯然地从盥室走出来,因身子有些重,步子也有些迟缓。
她觑了她一眼:“怎么,偷听了别人墙角还这般闷闷不乐?”
郑淑娴不理会她,径直往自个儿的屋子走,走了一段又停下来,转头看她:“姜欣然,你须得好好记住楚哥哥所说的话。”
姜欣然面色微滞,“你是指他说的哪句话?”
郑淑娴绷着面色,拳在袖口里暗暗握紧,一字一顿:“那帮人不会顾惜任何人性命的。”
姜欣然朝前靠近了几步,探究地盯着她:“你好似也知道铜月亮?”刚才盥室里那声闷响,正是她提到“铜月亮”时发出的。
郑淑娴将头扭回去,避开了她的目光,继续挺着肚子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语气随意地应她:“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不想楚哥哥为你操心而已。”说完径直进了自个儿的屋子,并迅速地关上了屋门。
姜欣然盯着那扇关紧的屋门,怔怔地盯了好一会儿。
一连几日,胡大与胡三对姜欣然近距离保护,再加之夜间还有楚哲增派的人手对见明坊严防死守,一切看上去都风平浪静,并无丁点异常,姜欣然自然也平安无恙。
这一日母女俩刚用完午膳,正在店内整理书目,屋外的天气却说变就变,刚刚还见着是艳阳高照,这会儿却突然狂风大作、天色阴沉,眼见着就要下雨了。
李春娘看着街边行色匆匆的人群,幽幽叹了口气:“这一场雨落下来,估计生意也要冷清小半晌了。”
姜欣然将她往店内拉:“天上的月亮都有阴晴圆缺,地上的生意自然也会有起起伏伏,母亲何必这般操心。”
李春娘斜了她一眼,弯起苍老的嘴角微微一笑:“你这口气呀,倒是与你父亲有些相像了。”
姜欣然嗔怪一声:“我才不想与父亲相像呢。”
李春娘转身走回店里,一边泡茶一边絮叨,“以前,鱼摊上生意不好时,我便常常念叨你父亲,想让他帮着去摊位上吆喝吆喝、拉拉生意,他嘴里也正是你这套说辞,反正啦,他宁可去堵坊里鬼混,也决不帮家里干丁点活计。”
姜欣然偷偷瞄了眼李春娘:“莫非,母亲这是想念父亲了?”
李春娘将泡好的茶水递到女儿面前,撇了撇嘴:“就你父亲那副德性,他不来找我麻烦就算是万幸了,我还想他?他做梦。”
话刚落音,只听“嗖”的一声响,一支飞镖突然穿过店铺大门,“啪”的一声插在了店内的墙柱上,镖翼轻颤,呼呼作响。
母女俩皆吓得一怔,空气沉静了一瞬。
姜欣然一激灵,大步跨出店门,朝着街边四下张望,嘴里大呼着:“谁,刚刚是谁?”
街边除了匆匆奔忙的路人,并无可疑人影。
同时一道惊雷“呯”的一声划破城市上空,大雨霎时倾盆而下,阴沉的天幕像要随时塌下来一般。
胡大也跟着跑出店门,警惕地朝四下里张望了几眼:“姑娘,别站在外头,进去说话。”
姜欣然转身进店,这才发现那镖尖上竟然还插了一封四四方方叠好的信,用不那么周正的小楷,写在细软的罗纹纸上:“两日后的申时,于姜宅大门口,用孟家所埋锦盒,来换取姜大鹏性命,不得声张,不得告官,否则后果自负。”
一旁的李春娘霎时吓得失了魂魄,身子一软瘫在了圈椅里,面色发白,浑身瑟缩不止:“完了,完了,姜家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