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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平帝点了点头,又叫姜严著起身,让她走上前来,和蔼地问了她几句话,问起她在蜀军的经历,又问了问忠毅候身体是否安好,半晌才说身子乏了,命起驾回宫。
众人恭送她起驾后,方才按照品级依次离开了校场。
见人都陆续散了,郡公忙拉着姜严著坐到身边问道:“我的儿,胳膊伤得重不重?我听见人说流了好多血。”
姜严著挽着她笑道:“姑妈别担心,一点也不重,只是划了个口子,已上药包扎好了。”郡公仍是左瞧右看,见她气色还好,遂放下心来。
回到家中,郡公忙写了一封信,又附上武举金榜榜文,绑上大红花,命人飞马送至蓟州城,将这个喜讯报与姜严著的大祖母、母亲姨妈等知道。
虽然朝中也会下发邸报到蓟州,但到底不及自家报信亲切。
接着郡公便在鹿园连摆了三日大宴,宴请各路亲朋好友。第一日请的是官面上的贵客,晋王姬燃,燕安王世子姬夕等都来道贺,还有中书令、门下侍中、御史台大夫等朝中重臣都赫然在列,一时间鹿园门口香车宝马云集。众人在鹿园喝酒看戏,整热闹了一天才散。
第二日请的都是些老亲少故,有姜严著大祖母和母亲在洛阳的亲友,也有祖父秦国公姜严氏这边的亲戚老友,还有姜严著在洛阳的一些幼时好友,以及嬴崔雪、姞项玉、鸾镜儿等,来了有近百人,又庆贺了一日。
最后一日则是在鹿园门口的勒马听风街,搭了长条大帐,请流水大席,整整一天来者不拒。京城任何人来,都可以饱餐一顿,喝上两杯酒,沾沾武状元的喜气。
只可惜姜严著臂伤未愈,郡公不许她饮酒,这几日坐席都是以水代酒,着实给她憋坏了。好在过了几日,她手臂上的伤终于逐渐愈合,太医来复诊见恢复得很好,也说不必再包扎,只是切勿沾水,再过几日结了痂,就无须忌口了。
姜严著听了也很开心,忙忙着人去请郁久闾阿耶罗,说还欠她一顿酒要还,还请了嬴崔雪、姞项玉和鸾镜儿等人作陪,约定十日之后在东市新开的玉君酒楼,喝她个不醉不归。
这几日,就在鹿园上下都沉浸在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氛当中时,祁王姬山的府上却异常压抑,姜严著夺得武状元一事,令祁王十分不满。
与姜严著对垒的呼延烈,是祁王十分欣赏的将领,因他是北境降将,按理即便拿到状元也不能到神策军带兵。所以祁王早在械斗之前就私下求了凰平帝,将呼延烈赏给他去江南军带兵。
没想到一场械斗下来,呼延烈被姜严著一锤几乎砸成了废人,元气大伤,需要调理很久,还未必能够恢复如初。
损失一位完好的大将,这是头一等使祁王不悦的事情。另外姜严著在获胜之后,向凰平帝求旨,后届武举金榜分为坤乾二榜,陛下竟没有同众臣商议便一口应允,也使祁王十分不满。
往届武举选取进士五十名,其中有三十名会进入到终场械斗,最终放榜的名单中,女将的数量大约只有男将的一半,而且都在末尾。
若依了姜严著的办法,分坤乾二榜,那么女将男将数量必须相同,许多资质平平只能靠械斗力量取胜的男将,便没有能够混到进士的资格了。
这使得许多旧派武将世家感到不满,这些世家往往以父为尊,加上这些年不知从何处刮来的一股“恢复汉唐旧制”的风,吹入了这些旧派世家和太学中,渐渐地生了根,隐隐形成了一股势力。
这股势力原本有废帝做靠山,自从废帝倒台,他们开始寻找新的代表人物,并将目光投降了祁王姬山。
祁王回到洛阳后,也需要朝中和世家的势力傍身,以增加夺嫡的砝码,于是这两者一拍即合,悄悄合作了起来。
作为这股势力的代表,祁王必然不会让姜严著顺利进入禁军做将领,一则不愿她在禁军身居高位,铲除一些旧派世家在禁军的二代们;二则也不希望她掌握神策军,使得晋王过于得意。
于是在确认此次武举进士所授官职的时候,祁王十分积极地参与其中。凰平帝原本要封姜严著做禁军正三品神策上将,祁王见了,私下缓缓进言道:“臣以为,小姜侯文武双全,若能在战场上为我朝收复失地,开疆扩土,到那时功成名就,再回到禁军中来统管神策军,岂不更能服众?”
凰平帝听了,微微偏头问他道:“收复失地,你是指西域?”
祁王点点头:“正是,如今安西四镇,疏勒镇、碎叶镇、于阗镇和龟兹镇,因最西端的月氏都督府辖区失守,大宛都督府四面受敌。最新战报称大宛守将已投降,这样一来,地处最西的疏勒镇已是名存实亡。若吐火罗国与吐蕃联手,得寸进尺,恐危及我河西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