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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的脚步声渐至,来人进到帐中,径直走向床榻,随后躺了下去。
帐中并未点灯,宋颜乐就这般趴着,想待人睡着了再出去。
她听着榻上人粗重的呼吸声,却迟迟未听到声音变得迟缓,趴着太久,她便想换个姿势,不料将囊袋里剩一半的胡饼掉落在地。
就这一声,半睡半醒的严策宁猝然睁眼,起身落地,抄马鞭,飞云掣电间,一手已擒住宋颜乐的脖颈。
宋颜乐骤不及防,感觉自己的颈上一紧,额间顿时充血,难以呼吸,就像被十几条麻绳同时勒住,她抬手抵在掐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呜咽一声。
刹那间,严策宁完全卸下手上的力道。
他沉默片刻,随后语气极冲,低声怒道:“你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离得很近,周遭一股浓郁的酒香,宋颜乐从他放手的那一刻瘫倒在地,握着自己的脖子,捂着嘴不停地咳,她在黑暗中朝声源处看了一眼,喉间难受得说不出话。
严策宁手上残留着余温,拧眉侧了下头,随后起身离开,不多时这方亮了起来。
他走过来,步子稍显虚浮,直接拽起了宋颜乐,眉间尽是怒火,“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如此是把我四军营军规置于何地?”
宋颜乐才缓过来,眼梢处还攒着绯红和水光,她抬头道:“我的医师,我的侍女一一遇害,若这不关我的事,你以为我会来?”
严策宁放开她,似乎清醒了些,深邃的眼眸里怒意未消,神色却并不如以往肃然,他道:“这不是宋军师擅自逾矩的理由,明日回去。”
宋颜乐毫不回避地直视他,“严将军,此事关乎收复西境,我必须留下。”
“凭何留下?”严策宁音量高了几分,吓得她颤了下身子,“凭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还是你那天资非凡的脑子?”
宋颜乐这几日的游说之词皆是如此,却不知他为何今日脾气这般大。
她的脸精致漂亮,在一盏昏暗的烛光照映下,自上而下望,眼睫上的弧度显得灵动,她静静的不说话,反倒让严策宁本就不安的心神被另一种似是释然又有些悻悻的情绪代替。
他盯着宋颜乐,眼底浮出的飘忽渐渐迷离了双眼,可随即又一变,化成了不符此时此刻的警惕。
宋颜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手在严策宁面前晃了晃,而后嘴角的笑意呼之欲出,“将军既然喝多了,那我便不再叨扰,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