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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都需要一个美梦,一个能让自己清楚地去接受死亡命运的美梦。语言是编织谎言的工具,却也是他们不可多得慰藉。
然而,阿奇尔显然不需要这些东西,早在远征的时候,他就已经坦然地接受了作为骑士的宿命。他接受死亡,拥抱死亡,却也知道死亡有多么可怕。
这是没有参加过远征的穆勒所理解不了的。
阿奇尔转过身来,看到了穆勒脸上纠结的表情,释怀地笑了一下。
“也许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他走到穆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只有等战争结束了,一切才会看起来更加明白吧。”
“不过,谢谢你给我带来的信。”阿奇尔从穆勒怀中抽走了信件,草草折叠,塞到了自己怀里,“你提醒了我,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
“所以,即使前路再困难,我也不能死在这里。”
“至于我们,”他顿了顿,对着穆勒轻轻说道,“可以做的,也不仅仅是防守。”
真正的对峙发生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黎明。
草原上,朝日初升,浅金色的光辉照亮了已经被风沙侵蚀了的关隘城墙,照在了列阵在外的铁甲军的铠甲之上。
在经历了七八日的大清扫之后,吉尔达部落终于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又或者说,是费铎·加伦斯在确认了周围再无援军可以到达之后,开始了他们的计划。既然对方要死守,也有过和暗杀团交手的经验,那么夜晚的偷袭就近乎无效,她能做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凭借人数和装备上的优势,先下一城。
图尔提斯有着圆滑的亚述公爵以及背后的地势优势,并不方便攻克。而且对于费铎而言,攻克了图尔提斯也不代表什么,因为她很清楚,所谓的“胜利”只有在加伦斯一族得到赫伦的土地后才能被确立。要是他们硬攻图尔提斯不得,反而被拖到了奥古斯都赶到,那么这场战局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费铎看得很清楚,早在她恢复后不久,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认识到,关隘的守护者已经在暗中筹谋,想要借着这场战斗,将加伦斯这个敌人一起击倒。
所谓的胜利是陷阱,但也是加伦斯一族最好的机会。他们不会再有比此刻更靠近赫伦腹地的机会。
与双方而言,这是一场以土地和军队作为赌注的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