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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枝打量着母亲的神色,而后把目光落在面前的那张挂画上,慢悠悠道:“倒像是跟这副画上的字迹是一样的。”
阳光从身后的窗户透进来,将二人拢在明媚之中,只余浅浅一抹照上了挂画。
母女两人身量相仿,分别侧身坐于小几两端,影子被缓缓拉长,落在绣有花开富贵的毯子之上,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张剪纸画。
哪里都像,又哪里都不像。
寿安郡主抬头,看了一眼女儿,又将目光转向墙上的挂画,阳光里,那方红印章上的字迹已经含糊不清了,只能隐约辨出一个‘虎’字。她身子微微前倾,挡住那片刺眼的光,再抬头已是神色如常。
“这画是我的一位同窗所赠,他与我同在夫子门下,字迹相仿也是常事。”
“原来如此。”苏南枝敛目,藏好心思,装作没有看见母亲的失态。
倚着身侧的凭几,她下巴枕在手背上,念起那画上的题诗来:“一樽清酒浖,半盏新雨月。无端秋风起,何似故人归。白藏连天鼓,骤雨鸣愁夜。怯觅彤云归,谴卷吁可畏。”
遽然,她直起身子,凑到母亲面前,好奇的又问:“可雨夜醉酒,又是念着故人,又是思量谴卷的,分明是为寄相思之苦所作……这样的诗画拿来送人,怕是不妥吧。”
苏南枝是苏老爷一手带大的,说话时咄咄逼人的语气,像极了父亲。
寿安郡主看着面前这张与那人有七分相似的脸,有片刻失神,下一瞬又被她这番和苏宗高如出一辙的语气拉回了理智,不禁面上闪过一丝苦笑。
那人性子淡薄,宽厚和善,可惜他的女儿没得他半点儿好脾性,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小坏蛋。
寿安郡主沾沾眼角,半真半假的杜撰了个故事出来:“那位同窗发妻早逝,相思成疾,确实是魔怔了些,这张画是他的绝笔,我与他同窗一场,自不必顾忌那些。”
“绝笔?”
苏南枝目光怔怔,眼睛里有慌乱,有失落,也有迷茫与无措,她喃喃道,“那人已经死了么?”
她绞尽脑汁都想找出来的那个男人,竟然已经死了?
……
寿安郡主眼眶湿润,沉默片刻,才叹气道:“常言道:慧极不寿。我那同窗又是个痴情的傻子,妻女逝去后,他浑浑噩噩,终是求不得团圆,不过三五年的光景,便郁郁病逝。”
“我……”
苏南枝笨拙的将手帕塞在母亲手中,臊眉耷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宽慰的话哄人,“母亲不是要见那姓陈的?我去把人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