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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台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着鬼影和苦渊门众弟子门人的尸体,血溅得满地斑驳,够得上尸横遍野了!
程莠只觉一阵心颤,她和贺琅离开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这里便由山河月明翻天地覆成了满目苍痍。
摘星台之上的崖边,两个人影打得不可开交。
林禹和朱襄。
何炀被他们撂在一边,拄着刀靠在摘星台的石基上,左手捂着左腹,不断有血水从他的指缝中流出,发丝散乱,被汗水浸湿贴在面颊上,不知是不是月光映照的缘故,他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却红得的鲜艳,下巴上是干涸的血迹,整个人喘得像一个漏了气的风箱。
程莠的心漏跳了一拍,这只怕是伤到要害了!
“五师兄!”小七惊叫一声,飞奔至何炀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撑起他,两眼泪汪汪。
何炀有气无力地道:“你能不能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小七瘪着嘴,无声地落着泪,像一只不知所措围在病重母亲身边的小兽,尽是伤心和对未知前途的迷茫。
何炀腾不出给他擦眼泪,像一个对教不上路的儿子无可奈何的老父亲,叹了口语重心长的气:“行了,我没事……”
程莠焦急地上前察看,发现何炀不止腹部受了伤,背上也被砍了一刀,鲜血染红了整片背脊!
“五师兄,你感觉怎么样?”程莠麻利地又封了一遍他身上的穴位,希望能以此阻止那源源不断流失的血液。
何炀强撑着意志,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少阁主……我还,还撑得住……”
程莠怒火中烧,转身冲着崖边那两个六亲不认的孽障大发雷霆道:“住手!!!谁准许你们对同门动手的!!!林禹!!!朱襄!!!给我住手!!!”
程萧仪跟着骂道:“孽徒!快点停手!倒行逆施的混账的东西!为师教你们的德行都喂了狗了吗?!你们一个两个成心想把我气死是吧?!!!”
那两人对程莠和程萧仪的话充耳不闻,如同有深仇大恨的敌人一般誓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程莠拉住匆匆赶过来的贺琅,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拦住我爹。”
说着,程莠阴沉着脸就要离开,贺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急躁地低声道:“你要干什么?!”
程莠拍拍他的手,目光落到他不断滴着血珠的锟山剑上,皱起了眉,那血是从他拿着剑柄的手里流淌而下的,顺着剑脊一路滴落在一株枯黄的草叶上,滋养了它的劣根。
程莠攥紧了拳头,轻轻挣开他的手,咬着牙说道:“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话音未落,她已经像一支穿云箭呼啸着破风而出。
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程萧仪的反应有些迟钝,他后知后觉地破口大骂道:“兔崽子你……”
贺琅赶忙拉住暴躁的程萧仪,叫了声:“程叔!”
说时迟那时快,穆洛衡丢下一句模糊的“前辈莫急,我去”,人已经追着程莠而去,山风吹散了他零碎的话音,淹没在刀剑声中显得那么地不真切。
林禹和朱襄在见到程莠的那一瞬就双双慌了神,都惊愕失色于她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她不应该老老实实在江陵养伤吗?!真是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