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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泽说:“没事,别怕,这是我同事,老莫,她就有点神出鬼没的,在我们店里拖地的。快老莫,你不是最会讲笑话吗,快来一个。”
老莫说你是不是有病。
吕韵然:
“现在太晚了,明天我们再去找陈康。”老莫说,“你白天的时候在回忆一下,他到底跑哪儿去了,行不行?”
不得不说老莫真不愧是当过老师的人,说话还是挺有说服力的。两个人低声聊了一会儿吕韵然也稍微对他们有了一些信任,再加上她疲累至极,竟然也迷迷糊糊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会儿。
很快,就到了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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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一响起,村庄里就处处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夜晚的寂静诡异似乎随着太阳的升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村子里的人似乎都在给即将到来的山神祭做准备。主街前那个诡异的石雕,可能是被村民们看多了,也不觉得怪异了,甚至还成了团建地点。石雕旁边,两个大爷在树底下支了个棋桌下象棋,周围围了一圈人,石雕那长长的,伸出来的怪异胳膊还成了放棋子的地方,一群人时而发出赞叹的叫声,时而又集体‘唉哟’一声,为一步坏棋可惜,还有的男人捧着茶蹲在旁边聊天,晒太阳。女人们则是聚在一起洗菜,洗肉,包纸钱,折元宝,做纸人,烫鸡毛,杀鱼,涂纸人坐着各类祭祀的准备,有的相熟的聚在一起,用很难听懂的方言聊着天,一边手上杀鱼利落干净,她们大多身体粗壮,脸上晒得挺黑,大多都是农家妇女的传统模样。
不管男人女人,都是一派其乐融融。
唐泽看见,有一个门前围着的人格外多。他发现了一个熟人,村长老婆也在里面,昨天看见的时候不觉得显眼,今天村长老婆混在这一群穿着朴素的女人之中,显得十分鲜艳,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着鲜亮,手上是银镯子,随着她熟练剖开鱼腹掏出鱼泡的动作,银镯子在太阳底下闪闪发着光。
只不过,在一街的白灯笼下,这样的欢乐气显得很诡异就是了。而且,他们似乎都对这两个外乡人注视颇多,唐泽体会到了老外走在街上的感觉。
一走近,唐泽就首先看见,村长老婆竟然裹了脚。昨天在村长家,唐泽几乎没有看见她,于是没有注意到;今天在这个村人社交性的场合,村长老婆穿了一个小小的绣花鞋,一双脚,还没有唐泽的手大。她坐在板凳上,面前放着一个大盆子,两只脚在盆子两边,非常明显。
“怎么现在还有裹脚的人?”
唐泽觉得很吃惊,再看其他的人,大多没有‘三寸金莲’,只有极个别像村长老婆这种穿着还算光鲜的,才穿着这种鞋子,这种脚在现代人眼中看来是十分畸形的,可是在这个村庄里,却似乎是身份、地位和美的象征,她们用精致秀丽的鞋子包裹着这双小脚,唐泽走过去时,还有边上的人正在指着村长老婆的绣鞋谈论,语气里全是羡慕。
唐泽一看,那绣鞋花纹精致,料子顺滑,崭新,确实好看,可见村长老婆平时是很爱护这双鞋的,在这种大场合才会穿出来。比起来昨天在家里的畏畏缩缩,她笑得羞涩但是明媚,这更令唐泽感到沮丧,这样的东西是怎么慢慢成为美的象征的?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有时候美也是被塑造出来的,它在著名文人的诗歌里,在口口相传的赞颂里,在对脚大之人的嘲笑里,在精致美丽的绣鞋里
纤纤玉足似月牙,盈盈一握手感佳。肌肤胜雪若凝脂,此生一见不言他。
如果只看到这首诗,是个人都会觉得美。如果单单看见裹脚的人,唐泽简直觉得这人是疯了、傻了;可是人天生趋利避害,如果不是环境让人自愿,谁愿意主动去给自己找麻烦和疼痛。
三寸弓鞋自古无,观音大士赤双趺。不知裹足从何起?起自人间贱丈夫!
山峣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少村民都会捞鱼,为了追求完美的滋味,要直接用山泉水洗,她胳膊在冷冽的山泉水里显得通红。
他们走了过去,一靠近一定范围,这些人的讨论对象立刻就变成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变小了,时不时也看过来。
张哥:“妹¥,¥¥?”
其中一个看起来活泼一点的女人:“¥¥有¥¥会,吃饭。”
唐泽:“啊?”
张哥点头:“¥,谢谢¥。我们¥¥?”
女人们互相看了几眼,有几个点头:“应该¥……&)。”
张哥又问:“¥¥devf姓尚¥¥否?”
所有女人脸色大变,摇了摇头,低下头认真做自己的活,不再和他们交谈了。张哥又问了一句什么,也没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