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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勒马止行,望我一路远去,笑的更欢。原该以他年少轻狂不为过之由笑而过之,近两百年的寿岁将近却不由得计较起末节。
过了大漠可见顶绿半秃裸的荒丘。唐沅已在前方某小店等候,届时汇合方可一同回京赴约。
翻身下马抬袖遮风挡沙的韩檀细须涎滴的酒,乃北塞地人造的烈喉酒,不讲余味与反香单求吞咽滚喉的激刺酣畅。唐沅倚着风干草刺蔓编就的椅背,朝风沙里大敞店门的外头看,正撞见韩檀大口啜酒扯袍拭嘴的不羁。
待我入内放下敛帘挡狂嚣的风搅沙乱,唐沅正润湿白洁棉帕教韩檀清理满身的汗混沙。他泛白的指尖还滴着大漠深井里打来的沁凉水,韩檀执帕蹭脸笑的痴傻。
尚书家的唐白河第一眼瞧见我,重拾一帕撵干十指,点了几盘大漠小食邀我入座店家小桌,等生着络腮胡的小二唯诺操着口乡音进后厨,他直截地发问。
「他竟舍得由你胡来。」
我不答,啜饮口北塞特有的粗茶,虽味苦却也润我嘶干的喉嗓。
此番历程我原应与唐沅无什交集,因期年前唐家主母逝世出殡,我仍任大阕朝国师一职亦常出宫监工新府邸的筑建,偶一相遇后多来往便也熟识。
伊时晌午正烘热灼的螗蜩发嚣,徐步散心恰立于府门前,侧边疾过扛幡散纸仪队,无意管不听哀乐与哭戏的异常,恍恍地撞上披麻奔出唐府的唐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