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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篇一律尽说我压力太大,想的太多,束缚太紧。
我无论如何努力,逃不出这个旧魇。
尝试过在意识到做梦的那一刻把自己从梦里硬生生的拽出来,我越挣扎,梦境越清晰。
于是,我认了命。
想来应该学过马哲唯物的我,选择唯心一次。
一场梦而已,做完了就结束,回回如此。何况每回我都梦不到结局,总再见到一个人影时,戛然而止。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不断的在朦胧的雨帘下闪烁切换颜色。
红灯倒计时,从九秒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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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送人情,指给人好处、讨好别人,方言指送礼。
2在作者家乡这边方言里的通常用于红白喜事。
第12章12两辈子(4)
10
醒过来时,窗外的雨停。
鸟儿不见了,剩下叶片尖的水滴一颗颗的落。房里的白盏灯没开,灰蒙蒙的帘子半拉遮住大片的光景。
眨眨惺忪泛酸的眼,我舔舔嘴唇喉咙发干,偏头想找铁杯里的凉水喝,发现临床的男人正盯着我。
我直愣愣的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珠黝黑,像是黑宝石,让人想把它们挖出来捧在手心细细把玩。
窝在我心房沉睡的它蠢蠢欲动。
他不再看靠窗的玻璃瓶与药丸。我别回头不愿再看他。
头疼症犯时我的脑袋动弹不得,即便躺在床上,稍一偏头我所见的方正空间天旋地转。
隐约见我听见他下了床,挤进我冰冷的的被子里,他拥住我。
我猛怔。他灼热的体温会烫伤我的皮肤,他美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令我不自觉的放松全身,依旧很不自在。
我想推开他。
它露出狰狞的笑拒绝我的请求,阻止了我。
「谢谢。」
他轻轻搂着我,埋头在我的耳边说。
11
被注入镇定剂灌下安眠药强制入眠之前,我仔细听他的微弱绵长的呼吸,趁他睡着的时候不注意,轻手轻脚地偷走了他的玻璃瓶。
白绿红的胶囊实在太多,满满的撒了一整桌叠成小山,一颗颗小小的易溶易化,我就干脆把它们全部丢进了他床底下的痰盂里。
我握着冰凉的玻璃瓶出了门,迎面撞上拎着一袋无关紧要东西的蓬头垢面的老人。我不知道老人来这发顿牢骚到底有什么意义。像是事由兴起,想起这儿困了个任他泄气的人顺道就来发发脾气。
但我明白为求自己的心安,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老人慌不择路地撞上我,抬眼瞥了我一眼,提着白袋子的手不断微颤。待老人蹒跚地走过我的身侧,我拍拍胸前的褶皱转过身,攥着玻璃瓶朝那个矮小老人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即使我从未接受过正规的教育,学过有关人体结构的知识,我的大脑告诉我人的后脑十分脆弱。
若伤则非残即死。
在老人即将踏进房内的那一刻,易碎的玻璃瓶与他的后脑相碰。
玻璃瓶乍破,里头掺夹连续纤维的浑黄液体迸溅,老人未发出一声呼叫,行将就木的沉重身躯砸在大理石砖铺就的地上。
老人的手仍紧紧抓着塑料袋。
红色液体混着浑黄沿砖缝蜿蜒,我攥紧手里破裂的半个瓶体,朝老人捣了一下,蓝白色的粘稠物沾满尖锐的锋利处。
周围全是闹哄哄的声音,鼻尖充斥着沉酿已久不知掺杂何物的死水的恶心味道。我甩手扔掉手里的废品,扳开老人僵硬地手指夺走他的大塑料袋。
里面许多大的小的长的短的用黑布裹的严严实实的块状物,散发出教人掩鼻子的恶臭。我将所有块倒出,在老人躺下的一旁玩起拼图。
围观的人们安静的目睹我拼图。好像不是第一次玩类似的游戏,我十分熟练的将黑块摆在每个块该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