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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能这么说呢?我就不能是代表越川来的吗?”姜央莫亚微笑道,“云诏圣使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瑞州人的俗语你倒是学得很快。你们越川人不是最讨厌这些东西么?这个时候倒是很懂得变通。”危月燕冷哼一声,“不就是在偏殿里等吗?我们要进去。我还没有进过瑞州的寺庙呢,玛图索,我们走。”
姜央莫亚没有理会危月燕的挖苦,见到她们态度坚决,也不再推脱:“那就进来吧。依火阿亚,带着她们去偏殿。瑞州的两位,这边请。”
四个人就这样进了庙。随后被一分为二。僧人们捧来水和香灰,要他们洗手。黎司非记得这是上香祭祀才要做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建宁帝比他更为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靖州阁下吩咐的。”端来水的僧人说,“她的原话是:‘既然来了,不如去见一见父皇,见一见长姐,非儿也好久没有祭拜父亲了。’贫僧等人只是按吩咐行事。两位想知道为什么,还是去问靖州阁下好了。”他们很快沉默下来,默默地走完了所有流程。两个人到了主殿,看到一个有些削瘦的背影,跪在殿中的蒲团上。殿上除了放着佛像,还放着三个牌位:昭襄帝、敬德长公主和黎晖。靖州帝听到是他们来了,没有回头:“难得来一次,上罢香再说吧。虽说一点水洗不干净满手的血,至少算是个仪式,能让自己心安。来人,把线香给他们。”
很快有僧人给他们奉上线香,黎司非和建宁帝恭恭敬敬地三叩九拜,殿中很快青烟袅袅。黎司非除了每年他们的忌日会来到这里外,很少进入这座庙。而今时过境迁,再一次来到这里,心中有了很多复杂的感慨。古寺的钟声适时响起,黎司非望着佛像的眼睛,忽然明白了靖州帝选择这里的用意。或许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有机会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这一切做完,靖州帝这才转过身来看他们。她看起来比以前精神了很多,眼神和以前判若两人,就像那个死去的公主在这具身体里复生了。黎司非能够感受到她花了很多精气神来模仿她的双生姐姐,而今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一种自在从她身上蔓延出来。建宁帝低声道:“二姐。”靖州帝点了点头:“到一边去吧,莫在这里说话。”
他们被请到了主殿旁的偏殿,这里显然是提前收拾过了,摆着桌子和茶。靖州帝坐下,示意建宁帝坐到她对面,黎司非则是站在建宁帝身后。他们三人终于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靖州帝抬眼看着黎司非:“非儿,你还活着。朕听说你被囚的消息,一直很是担心。不过你平安无事就好。”
黎司非低下头:“多谢母亲关怀。”靖州帝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悠悠道:“昌云,朕听说你要见朕。你想和朕说些什么?”
“二姐夺了朕的位子,杀朕妻儿,将这江山改换。朕当然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建宁帝死死盯着她,“朕的孩子,还活着几个?”
“这个啊。算上苏子珧的话,还有两个。”靖州帝放下茶杯,淡淡道,“锦月和子瑜被朕下令处死了。锦和和锦乐那两个孩子,放在朕那里教养。不过锦和……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竟然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妹妹。朕发现的时候,锦乐的尸体已经凉了,锦和还死死不肯松手。真是奇怪,姐妹竟要相残,你说奇怪不奇怪?”
“二姐是意有所指?”建宁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可二姐所作所为,不也是一样的事?”
靖州帝忽然笑了起来,黎司非也觉得建宁帝这句话实在是没有说服力。残害手足,他不是早就已经做过了么?他的指责是最无力的。靖州帝笑够了,冷眼看着建宁帝:“好一个‘意有所指’啊!可是苏昌云,你扪心自问,你就没有做过一样的事?你当着父皇,当着长姐的面,你敢不敢认?你弑父杀姐夺位,我有什么做不得?你的女儿为什么就不能杀了她的妹妹?朕为什么要把你请到这里来说话,你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吗?看来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弑父夺位?!黎司非下意识问:“可是先帝……外祖,不是在从秣陵回京的路上病亡的么?为什么……?”靖州帝看着建宁帝,对方低下了头,没有说话。靖州帝则是冷笑起来:“也是,这种臭事,怎么能告诉你呢?就算是罗无云,也是不会和你说的。既然如此,就由朕给你讲一讲好了。你的舅舅,借着他辰州八宿的名头,就在这缙云寺附近逼得你外祖禅位,随后自戕而亡!对了,你知道他的命格是什么么?想必罗无云没有给你说吧?朕告诉你,毕月乌——推给黎晖的毕月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