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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黎司非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那个老妇人:“空青嬷嬷,我可以这么称呼您么?您……缘何如此说?”
“公子想要怎么称呼婢子都可以。”空青说,“婢子愿发毒誓,若婢子所言有半句虚假,必将遭五雷轰顶横死,死后永世不得超生!还望公子……相信婢子所说。”
她冲着黎司非的方向拜了下来,看得出来态度相当诚恳。黎司非这个时候也有些犹豫,究竟是让她继续在大庭广众面前说下去,还是叫她到一边把情况给自己说清楚就行?
危月燕看得出来他已经因为这件事彻底动摇了,便握住他的手,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黎司非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危月燕知道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替他道:“这位婆婆,有什么你就先说出来吧。既然他是黎将军和裕文公主的孩子,你也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一定是你能信任的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我们都会听着的,也都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空青听了她这一番话,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冲着危月燕的方向再拜:“多谢少…姑娘。既然是姑娘和公子为婢子作保,那婢子也没有什么害怕的了。”黎司非握紧危月燕的手,缓缓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他现在问不出来,自然会有人替他问。张孟参见没有人说话,便先问道:“你怎么能保证你所言为真?你说嫁给黎将军的不是静和殿下,而是裕文殿下,有何依据?”
为了防止周围人混乱,他没有用现在的封号,但两诏的几人还是一头雾水。这时单永暮在一旁解释道:“我朝原有两位长公主,都是陛下同母的姐姐,两位殿下是双生子。在陛下登基那一年,他的二姐,也就是裕文殿下病逝了。他的长姐封号由‘静和’改为‘敬德’,然后嫁给了司非哥的父亲。这是我们已经知道的。这位嬷嬷的意思是,当年病逝的并不是裕文殿下,而是静和殿下,所以……换封号是因为这个缘故么?”
空青连连点头:“是这个意思,婢子就是这个意思。都是婢子嘴拙,说不清楚。还要劳烦这位公子给诸位解释。”单永暮摆了摆手,表示这是小事。乌朵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也就是说,她们交换了身份么?可是她们不都是公主吗,这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联姻。”黎司非和张孟参一人一句,两个人对视一眼,最后由张孟参来解释:“先帝和官家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是有意义的。我想是因为联姻的原因。诸位有所不知,我朝尚公主,就是替公主在世家之中选驸马,能够迎娶公主的家族称为‘尚公主’。尚公主有许多繁琐的礼节,至少要提前一年开始准备,还要进入宗庙登记。若有更替则是非常麻烦,别的不说,要再花上一年走这些流程,世家那边肯定会有所不满。但是裕文殿下与静和殿下是双生子,对于靖远黎氏而言,娶哪位公主都是一样的。所以……”
“所以母亲顶替了姨母的名号,嫁进了黎府。”黎司非说,“而为了这件事做得彻底,做得干净,陛下重新赐了封号,甚至开始清理当年的旧人,对么?”
这样很多事情就能够对上了。当年的裕文公主身体强健,而静和公主身体孱弱,姐姐病逝了由妹妹顶上,这种做法是更合理的。但是黎司非看她的神情,觉得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当年静和公主的死恐怕不是普通的“急病而亡”,或许和那个不知其真身的辰州八宿有关。黎司非越想越头疼。危月燕这个时候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黎司非很快便回过神来,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空青的话上。
“正如公子所说。”空青低下头来,“当年二殿下嫁入黎府之时,还是有一些人熟知大殿下的行事作风和身边人的。为了二殿下嫁得‘名正言顺’,我们这些跟在大殿下身边的旧人也有不少跟着二殿下进了黎府。过了近一年后,所有人都习惯了二殿下的行事作风,熟悉了她身边的人,就开始有大殿下身边的旧人‘告老还乡’。二殿下对这些事情向来宽容,也对我们这些人很是体恤,给了不少钱让他们安置。这些事情都交由婢子负责,但那些人离开了黎府以后,就都下落不明了。婢子斗胆…找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替婢子查了查,竟查到他们及其家人都被处理掉了!婢子惶恐不胜,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二殿下。”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流露出一些和她年龄相符的老态和疲惫来:“二殿下安慰我宽心,说她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婢子当然相信二殿下的话,可是这件事过去没有多久,就有人以婢子的家人威胁婢子,要婢子‘告老还乡’。好在婢子那个时候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二殿下,二殿下得知以后勃然大怒,便假意同意了。她把我安置在之前官家赐回给黎将军的宅子里,等过了一段时间,二殿下便说她已将婢子的家人都保护起来了,很快就要迁入靖远之中,她会送婢子的家人来京华与婢子相见。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婢子在见过家人以后就要离开京华,到别的地方去做事。婢子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二殿下这么安排,就自然是有道理的。于是婢子就在京华等着,见过家人以后,就出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