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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司非冷冷望着他：“这一切不都是你咎由自取么？”尽管他不知道摩埜帝宇在说什么，但他还记得摩埜姒琅让他们先离开的场面，大概也会是相似的事情。摩埜帝宇愣了一下，开始尖叫挣扎起来。这些咒骂都是西岭话，黎司非听不懂。他摆了摆手，示意周围的士兵摁住摩埜帝宇：“他该上路了。”

远处，张孟参和单永暮遥遥望着这一切，危月燕站在他的身后，都在等待着这个结果。黎司非握紧手中的刀，用力一挥，斩下了他的头颅。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跌落在地，就像倾塌的西岭。

太阳升了起来，照在废墟之上，照在鲜红的血痕之上，好像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

摩埜帝宇一死，西岭这边的势力便如鸟兽散，再也聚不起来了。大战持续了一天一夜。黎司非在摩埜帝宇死后，命人把他的头挂在了旗杆之上震慑那些部落首领，很快镇压了各种反对反抗。处理完这些以后，他们就要留下来清点伤亡，整理缴获的物资。西岭王庭的火被他们引云洲湖的水扑灭了。今天天气很好，但黎司非已经看不到对岸那些小舟了。胜败衰亡都是一瞬的事，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感慨。危月燕一直在他身边，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有话要说。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主动开口道：“你看起来有心事，想说什么？”

黎司非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湖：“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以前单老将军说过的话。战争对谁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还在想摩埜帝宇临死之前说的话。摩埜帝宇行事虽然有些疯狂，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他虽然怀疑这些话是摩埜帝宇故意说出来让他心烦的，但是如果不是呢？黎司非望着一个地方出神，危月燕能看出来他心不在焉，低声道：“暂时别多想了。一切很快就会尘埃落定，等这边的战事完结了，我们就回大寨。之后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么？总会有机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黎司非握紧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危月燕便去云诏大营那边，帮忙做一些清点伤亡，挑选药材之类的工作。瑞朝这边是张孟参在做这件事。黎司非和他达成了协议，他要斩首摩埜帝宇的功劳，但不要实际的军权。作为回报，张孟参和他背后的张家会帮他争取镇南节度使的虚衔。这个做法对于靖远黎氏亦或是明凉张氏都是有利而无害的。建宁帝也会放心些。黎司非正在写着战报，里面张孟参和单永暮的部分占比较多，他自己的较少。虽然黎司非写的时候是怀着实事求是的心，但建宁帝看到的时候就未必这么想。黎司非长长舒了一口气，想到之前单昭在战报里花了很多笔墨夸赞他，大概明白了他的心思。

单昭希望他快些成长起来，然后好去接他的班。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黎司非便只能寄希望于单永暮能够厉害些，代替他祖父接管军中，不要辱没他们单家历代为将的名声。黎司非想了好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单永暮不是没有本事，迟早会成长起来的。他只要多帮一把就好，揠苗助长不是好事。

黎司非想通了以后继续写战报，顺便把请命镇南的文书也一起写了。这个时候，门口的守卫来报，说有一个令兵从山诏那边来，有急事要见他。黎司非便示意把人放进来。那个令兵看起来相当狼狈，见到黎司非便跪下：“黎帅，不好了！山诏那边遭到了伏击，全军覆没了！禹谷，禹谷……背叛了我们！”

“什么？”黎司非怀疑自己听错了，笔跌落在桌上，“你再说一遍？”

“黎帅，您没有听错，山诏那边全军覆没了。”传信的令兵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和禹谷一道进攻越川，在撤军的时候遭到了禹谷和越川的合围。山诏……全军覆没。我们这边收到的消息是长宁寨那边传来的，但是……前线不知道有没有人活着回来。山诏那边向我们求援，您……要如何定夺？”

“…………”黎司非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含糊道，“我们会和云诏这边先商量商量，之后再做决定。有前线的更确切的消息么？”

“暂时没有，属下会尽力。”令兵低下头来，“云诏那边应该已经比我们先一步收到这个消息了，云诏那边……”

“着急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要结果？”黎司非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是谁的人？想要做什么？”

“属下没有！”那个令兵的头更低了，“属下只是担心……担心而已。”黎司非厉声道：“那就下去吧，有些事不该多嘴问的，就不要问了。我做什么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和你们无关。也用不着你们多嘴。”他难得发火，令兵吓了一跳，非常识趣地推了下去。黎司非一个人在营帐之中思考着对策。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帮山诏。但是问题就在于他能不能顺利地往禹谷那边去。他左思右想，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对策。就建宁帝的角度而言，肯定是不希望塔们在南疆消耗过多的时间，早日班师回朝才是最好的，没有必要跨越大半个南疆去趟这一趟浑水。黎司非要想帮山诏，就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瑞朝和两诏之间岌岌可危的盟约不知道还能不能够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