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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宴这一天，镇民们天不亮便起来了。换上了一年中最好的衣服，沉默地前往圣山下的宗祠。

宗祠设立在圣山下，与贺雪镇大多数民国风的建筑不同，宗祠是一个占地非常广的中式宅院，里面只供奉着所有去死的贺雪镇居民的灵牌，并不供人居住。每日有专门的人来打扫，但是他们也不住在宗祠内。只有春宴前一周，雪童子才能住进宗祠里。

宗祠外已经排满了人，陆青等人跟在闻浅的身后。所有人都不能说话，沉默的气氛显得格外诡异。雪童子现在还没有起床，但门外已经有那么多人顶着风雪等她了。闻浅不由得跟7788嘀咕道：“凭什么都是雪童子，她住大别墅，我在这排队打酱油？太区别对待了吧。”

7788安慰了他一阵，闻浅又抱怨道：“我也太穷了，连件像样的冬衣也没有。这破镇居然没有扶贫政策么？”

7788道：“……宿主，您的思维太超前了。”

闻浅虚情假意地叹了口气。在与7788的交谈中，队伍终于动了。

轮到闻浅时，已经日上三竿。没有任何人引路，只有上了年纪的女人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候着他。可走近了，女人的眼睛也不眨一下，原来并不是等候，而是监视。

闻浅在这样肃静的氛围中迈入了雪童子的卧室。卧室内除了严馨空无一人，甚至没有点碳，冷得要命。严馨眼神麻木，冷冷地朝他伸出手，就像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似的。

闻浅瞧了她一眼，却没有接住严馨的手，更没有在她面前跪下亲吻她的手背。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的好几次副本中，闻浅也没有理会严馨，而严馨就像个木偶似的。闻浅没接她的手，她的手在空中悬了片刻，又煞有其事地收回了，就像是闻浅已经吻过了她似的。

闻浅走后，屋内又进来另一个人。

陆青。

走过他身边时，闻浅没有停留，反倒是陆青看了他一眼。

直到下午，雪童子才接待完所有人。大家还没吃午饭，便来到街边两侧，等待着雪童子出来。约莫两小时后，街角终于出现了木轿的影子，严馨坐在高轿上，由众人抬着，轿子的四面都挂上了浮纱作的帐帷，风起是便飘摇，严馨的脸若隐若现，只是眼睛被一方白色的丝绸抹住，看不见神情。

轿子前方有四人手中挎着竹篮，一边走一边往天空抛洒花瓣。那是贺雪镇中最常见的一种花，开在野外，开在所有能够落脚的土壤上。贺雪镇的人至今未能给它取名，但是生活中已经离不开它了。花瓣是纯粹的白色，洒在空中，像是雪花，又像是纸钱。

沉默的时刻。

轿子身后也跟着很多人，当雪童子的轿子走过他们面前时，闻浅也加入了那群人的行列，跟在轿子后面，一直走到中央广场。

只这一途，闻浅的身上便落满了雪花，打湿了他的睫毛，闻浅眨眼时，雪水顺着眼角滑落，倒像是哭了似的。

闻浅突然抬头看着阴沉的天，万里重霄，不见一只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