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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老脸色不好,但也没阻拦,甩了甩袖看向一边。
“程余氏。”徐姝唤了她一声,“你和那怪物,可相识?”
程余氏眼睫颤了颤,抬头望向她:“此话怎讲。”
徐姝想了想,还是决心说出:“他死前,嘴里最后喃喃的,是你的名字。”
“你是叫余柳吗?”
熊熊烈火,却只烧他一人,最后的弥留之际,徐姝看见他偏头望了望窗外抽芽的柳枝,轻声呢喃出“余柳”这两个字。
她恍惚想起,他们刚来灵溪时,苏姐姐说他十分顺从的被众人压走。虽说命息在他不能伤人,可他的速度终究还是比常人快得多,若真想走,普通人根本拦不住他。
程余氏的表情僵住,像是受了刺激癫狂地笑:“他死了?死了好啊,死了一了百了。”
“死了就不会蠢的再被人利用。”
叫他放血就放血,叫他来找她就来,叫他看着人来再拉开门闩,他便守在门口一直不动。
蠢得让她忍不住发笑,那么轻松随意便成了事。
有什么东西从眼中滚落,脸颊上一片凉意。
余柳愣怔,怎么就这么死了呢,不是谁都伤不了嘛。
谁都没料到本来坐在地上的女子能爆发出那么快的速度,须臾间整个人如箭矢一般向徐姝冲来。
只不过还没近她身前就被一股精纯强大的灵力猛得推开,她也不挣扎,顺着力道如流星般砸向廊柱。原本站在那的人连滚带爬的让开,她撞上廊柱,喷出一大口血。
鲜血划过白皙的额头,红与白形成强烈的对冲。余柳的气息萎靡,许竹然冷声道:“她活不了了。”
屡次吞下妖血,此时又催化最后那点妖血的能量,她是在寻死。
一直缚着她的灵力散去,余柳又咳出些血沫,气若游丝地对徐姝说:“我知伤不了徐娘子,才这样做。娘子要怪便怪吧,反正,我也要死了。”
说完她也不再看徐姝,往事一幕幕在脑中回放,她这一生被命运捉弄,百年难遇的旱灾被她遇见,好不容易寻到栖身之所,又被婆母嗟磨,被夫君像妓子一样送于他人床榻,可叹可笑!
她渐渐闭上了眼睛,梦里的莲蓬长势喜人,渔人在江上放歌,娘子们坐着小船在莲叶间嬉戏,郎君站在岸边唱着号子。
那一声轻柔的“柳娘”随着风一块停在了她再也抵达不了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