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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十九一直候在后门的树林里,待到他们上了车,便利落地一扬马鞭,速度极快地驶离了别苑。
林间风动,几株新绿勃然跃出梢头,沙沙敲打在窗栏上,季路元抬手合上小窗,敛袖倒出两盏茶,一盏递给郁棠,一盏端至自己唇边,垂首抿过一口后才又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盘问道:
“公主还未回答臣呢,既是如此喜欢这流萤粉末,适才为何不将整瓶都拿走?反而只是用自己的瓶子分了这丁点儿的分量带出来,还像怕被郑颂年那混账发现似的,将黛盒又归回了原位,公主不觉得这举动有些多余吗?”
话里的怀疑了了可见,郁棠心下哀嚎,该来的质问果然还是躲不掉。
她脑中忖思,挺直了腰背接过茶盏。
“这是因为……”
轻软的尾调被她拉的又细又长,瓷盏轻微晃动,惹得盏中茶汤随之漾出一片小小的波纹。
“是因为……”
波纹徐徐散开,白瓷历历,就此映照出执盏人两扇浓密的鸦睫与其下一双眸光闪烁的筹算的眼。
“不瞒季大人说,我也是进了宅院之后才突然想通的。”
郁棠浅浅饮了口茶,颇为镇定地迎上了季世子的视线。
“虽说郑颂年不是个东西,但我好歹同他相与过一场,带出来的这点萤粉便算是一个道别的仪式,用以告诫自己已经同他断了缘分,至于剩下的,便权当做留予他的念想。”
她略一停顿,似是觉得‘留念想’的说服力尤不足够,遂又端的一派衷肠,真情实感地补了一句,
“保不齐他午夜梦回,瞧见这流萤粉末,再怀念起我的好,还能与我重续情缘。”
……
“嗬!”
“咳咳咳——”
车外的季十九蓦地倒吸一口凉气,车内的季世子则难得狼狈地呛出一口水,手臂震颤,‘夸嚓’一声翻了手中瓷盏。
“哎呀!”
盏中茶水登时被他洒出大半,郁棠掩唇惊呼,忙不迭地扯了帕子为他擦拭。
“季大人这是怎么了?怎的茶都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