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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说话很客气,她身上是水蓝色的锦裳,耳边坠着珍珠,脸圆而红润,眼角皱纹也只是浅浅的,近四十岁的女子,有这样好气色,可见保养得宜。
坐下来后,她便直接与泠鸢说道:“我原是不知他有这些污糟事的,嫁过来之后,这么过了几十年了,也没察觉出什么,想着他在外头忙里忙外,见的人杂七杂八,我也懒得去疑心什么。”
这个“他”指的便是赵长曲了,两人已经隔阂不睦到,连名字都不愿提起。ylcd
泠鸢看胡氏,势必有许多话要与她说的,她便静静听着,也不打算插话。
胡氏见泠鸢并无厌恶的脸色,便继续说下去,道:“饶是有些疑心,也被他的话揭了过去。”胡氏丰腴圆润的手伸出,端起一盏茶,喝了几口,又道:“何曾想,他竟真的在外头养了人了,还是那样上不得台面的人。”
泠鸢敷衍道:“嗯。”
泠鸢耳边听着胡氏的诉苦,心里想的却是六皇子的那一番话。
赵长离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
头疼。
她手支在梨花木圈椅细润的扶手上,抵着额角,实在想不出皇帝想让赵长离付出什么天大的代价来。
胡氏说得越发起劲,道:“这也就罢了,那人居然还闹到家里来,吵着嚷着要占了我的院子我的屋子,还想使唤我的丫鬟下人,气焰甚是嚣张跋扈,若不是他给的底气,还有谁敢给那人这么大的胆子?”
泠鸢皱着眉,略点头:“嗯。”
胡氏继续道:“前面的我都能忍着,可这是怎么回事?他如此纵容外面那个人,我在这个家里,哪里还有可容身的地方?”
泠鸢点头:“嗯。”
胡氏叹一声,无限伤怀道:“郡王妃,你我都是女子,应该是知道我心中的苦的,心寒的不是因为他外面有那个人,心寒的是他处处护着那个人。”
泠鸢换了一个词:“对。”
“他瞒了我这么长时间,突然就不想瞒了……到头来,难堪的是我,受伤的还是我,这男子,果然最擅说谎的。”
胡氏说着说着,凑近泠鸢,又见她眉间蹙紧,便想着,郡王妃许是因这些诉苦的话,想到了她自己,这才忧心皱眉。
胡氏觉着,这时候再叨叨这些的事,没得惹人厌烦。
胡氏便改口,稍微试探地说道:“郡王妃,说一句不敬的话,外头都说郡王待郡王妃极好,可这些话信不得,当年,旁人不也都说赵家二老爷和二夫人很好,多年无所出也不曾纳妾吗?谁曾想是他别有心思?郡王也是男子,郡王妃多留一个心也是好的。”
泠鸢没多想她的话,只点头,道:“对。”
这个“对”刚落音,内厅二楼茶室里端坐着喝茶的某人,就差点摔了手中杯盏。
二楼上是一间茶室,铺着茵席,上面即使有声响,楼下内厅一般也听不到。
“她居然还敢‘对’?”赵长离不知道泠鸢心里怎么想的,外头传的话怎么就信不得了?
他好不容易把这事到处传,让外人都知道他赵长离爱她,护她,宠她,外人都信了,她倒好?居然不信?
捏着茶盏的手渐渐收紧。
胡氏听她这一声“对”,更加确定自己的揣测,郡王妃正为了和郡王的关系烦忧呢,既这样,她不如再多问问,也好和泠鸢拉近一些关系。
胡氏道:“更何况,郡王妃现如今有了身孕,更该提防着些外头的人,注意着一些,郡王身边那些人啊,想着法子要趁着这个时候,往郡王身上扑去呢!郡王血气方刚的,哪里顶得住?”
泠鸢神思在天外,只敷衍点头:“对。”
二楼茶室上的赵长离手中的杯盏,更岌岌可危了。
这胡氏不过是为了和她套近乎,胡乱说一些话而已,她“对”什么“对”啊?还当真了不成?
他什么时候和外头那些人有接触了?
没有!
他赵长离清清白白,泠鸢怎么这个时候生出这些疑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