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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愁眉苦脸的。”云珩见他忧心忡忡,替他夹了一块软而不烂的蹄筋。
“前些日子,贵妃代六皇子准备的贺礼我也见了,铜胎掐丝珐琅香炉,是只半人多高的彩凤,叫‘有凤来仪’。据说点上香会从嘴里吞云吐雾……掐丝珐琅的技艺如今天下鲜有人掌握,这样大的摆件更是难得……”
若不是佛像和佛舍利尽数被烧毁,太子殿下的贺礼未必就不如这些奇珍异品了。阿绫愤愤咬了一口蹄筋。
“尝尝这汤。”云珩不紧不慢将木棉刚盛满的小碗转手递给他,“有什么好介怀,你不是替我准备了心经么。”
“只送那个会不会……太怠慢了些?”阿绫捧起碗吹了吹,“殿下,左右还有些时日,那些金匠玉匠也差不多都空下来了……”
云珩摇摇头,放下筷子:“先吃完再与你细说。我觉得你先前的思虑是对的,皇祖母才失了儿子,我不想送那些金玉珠翠……”云珩重新拿起筷子,缓缓道,“有你便够了。”
阿绫一惊,那口鲜汤尽数呛进喉咙里,也没尝出是什么味,只顾着咳了,这最后半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一旁的木棉赶忙递上帕子,又替他倒茶。
“……不合胃口?是太咸么?”云珩亲自尝了一口,“说是药饲一年的乌骨鸡煨的……”
阿绫赶忙摇摇头:“好喝,很好喝……”
一顿饭吃到最后,云珩不断替他夹菜,阿绫胡乱往嘴里塞却不大抬头,总觉得对上那微微带笑的目光就要被看透了似的。
他有一肚子话想问云珩,可轻易也找不到机会,况且这些话唐突,问错了伤感情,人家若是胸怀坦荡没那个意思,日后还如何面对面。
若是真让他问对了……问对了他们又能怎样呢?难不成要太子殿下与他一个男子相守?这太荒唐了。
想到这里,阿绫的心绪平静了好些,反正他的喜欢也是不求回报的,在意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一切如常就是了。
“殿下可是有安排了?”放了筷子,他接过木棉递来的薄荷茶饮漱口。
“你来。”云珩带他回到书房,从桌上拿起一叠纸,“前日我们从菩提山回来,祖母叫我去问了许久的话。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就是那些事,我走神的时候发现她的塌前灯灯皮已很黄旧。出来问了嬷嬷才知道,那灯是当年小皇叔出家前赠给皇祖母的,上头写着许多不同的寿字。那样的纸灯皮用个一两年便该换掉,可她舍不得,一直用了这好些年,养护再仔细也没辙。”
阿绫接过云珩递来的白宣,上头画着四盏灯。
不对,是一展方形四角宫灯的四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