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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在你外甥面前你的症状会全部消失?”
偌大敞亮的医生办公室内,温霆和夜听延相对而坐。
“嗯。”夜听延修长的双手捧着盛满热水的一次性纸杯,缓缓点头。他少了之前的盛气凌人,似是被什么东西磨平了棱角。
“你跟我说过他也叫曲未晚,你是把他当做替身了?”温霆眉头紧蹙,并不赞同他这样做。
“不是替身。我只是觉得他和晚晚除了长相不一样之外,其他方面都很像。”夜听延停顿片刻,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热水,润了润略显干涸的嗓子,“昨天我又出现幻觉了,还是在吃了药之后。这次看到的是其他人。”
“其他人?”温霆一愣,在他之前遇到的病患中,从来不会出现夜听延这么复杂的情况,“我需要给你调整一下治疗方案,药也得换。初步判断你除了双向情感障碍之外,还有精神分裂症。”
“精神分裂症……”夜听延自嘲一笑,他怎会猜不出来。虽说他在人前能保持正常状态,可精神压力太大,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承受不住,“我能克制。”
“表面上看起来你是克制住了,可根本没有解决问题。就这样周而复始,恶性循环,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还是吃药吧,不然你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
夜听延还是有些抗拒:“以前晚晚在家,我的病在没吃药的情况下都没怎么发作过。只是对于他的触碰会有身理上的抵触。我害怕我会伤害到他,这才同他保持一定距离,刻意掩藏自己的病情。”
“可对他来说冷暴力也算一种伤害不是吗?”温霆言简意赅,“你有没有想过,你选择不吃药,不仅伤害了自己的身体,对曲未晚心理上的打击又有多大?”
“……”温霆的话犹如千年寒冰刺得夜听延的心脏瞬间生疼,“我怎么没想到……”
此时的夜听延才明白过来,他对曲未晚的故作冷漠造成了永远也不可挽回的局面。一想到曲未晚一脸绝望地说“断了吧”,以及他仓惶而逃的背影,夜听延的胃便开始绞疼,他的额间也冒起了冷汗。
见夜听延变得不对劲,温霆急忙安抚:“曲未晚肯定也不希望你如此糟蹋自己。所以你别沉湎于过去了,好好吃药接受治疗吧。”
“好……”夜听延沙哑着嗓音,终是答应。
夜听延开车回到家,已是满脸疲惫。他缓步上到二楼,余光瞥见客房半掩的房门内,曲未晚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书桌旁,手中拿着一个绿色的挂件往书包拉链上挂。夜听延脚步猛然一顿,脸上瞬间布满怒意,他急匆匆地推开房门朝曲未晚怒吼:“你手上拿的什么?!”
房门被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曲未晚被夜听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手一抖,毛毛虫钥匙扣因为没拿稳而掉落在地板上。
曲未晚猛地抬头看向来人,还来不及解释,夜听延已经迅速上前将地上的钥匙扣捡了起来。他眼中蕴含怒意,犹如狂风暴雨席卷而下。夜听延伸出手右手用力抵住曲未晚的胸口,将他按压在了桌面上,冷酷无情:“你为什么要偷晚晚的东西?”
曲未晚后背猛地被抵在坚硬的桌沿,疼得他龇牙咧嘴。他听到这话时已经明白过来,敢情是夜听延误会了自己:“夜听延,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犯狂犬病乱咬人。这是池喻送给我的,不是那个被你冷落了七年最后还惨死了的曲未晚的东西!你不如去自己的房间找找看他的东西到底还在不在!”
“你说什么?!”夜听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他愤怒不已,快要失控,“看在你身体不好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下次别乱进我房间!”
夜听延努力克制住自己即将要暴走的情绪,猛地松开曲未晚,拿着挂件转身离开。
曲未晚一个没坐稳,苍白着脸色跌坐到地上。他揉着发疼地胸口,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忍不住冷声嘲讽:“哼,人都死了装什么深情……”
“曲、未、晚!”
没想到夜听延折返回来,还听到了他的嘀咕,曲未晚瞬间选择摆烂:我曲未晚自己说自己,你夜听延乱吠什么?
“小舅舅,建议你别冤枉我。还有,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曾经的曲未晚对你如何,你又是如何对他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哦不,也许你的确不清楚,因为你……没、有、心!”曲未晚双眼结膜布满了血丝,眼眶也开始发红,他咬牙切齿地朝夜听延说着最为狠厉的话,字字珠玑。
夜听延将曲未晚的一长串冷嘲热讽听进去了,他逐渐冷静下来,一步步缓慢靠近曲未晚:“我会查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偷了这串钥匙扣。如果是,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若不是……我可以向你道歉,但你也要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会知道晚晚的钥匙扣一定在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