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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他们看到母亲身上却有着蛇的皮肤时眼中霎时涌现出无限的恐惧和怨恨，她想他们应该是怨恨自己没有告诉他们母亲身上的诡异之处，她依旧不会怨恨那些人，毕竟是她自己隐瞒在先，面对那些人的谩骂侮辱，她只是捂紧了自己的衣袖，想将自己身上的可怖掩藏起来。

可终究没有如她所愿，在那些人想趁机将她母亲处死时她冲了过去，死死护着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那些人见她还是一个小孩也并没有下狠手，只是在拉扯中她想掩藏起来东西的终究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在一瞬的愣怔之后那些人不再手下留情，像是要抹杀掉什么可恨的怪物，但她自问从没对他们做过什么，她嘶吼着将自己的胳膊露出的更多更明显了些，想让自己的面目看起来更狰狞一些，想着或许这样就可以吓退那些人。

结果确实如她所愿，那些人保有着对未知之物的恐惧，谁也不想以身犯险，她也得以趁机将母亲拖走，即便如此她想自己也是不会怨恨那些人的，依然选择理解，理解他们的恐惧，理解他们的胆小，毕竟当初她看到自己的胳膊时恐惧之情丝毫不比那些人少。

虽然将母亲从那些人手中救了出来，但从那以后也再也没有好心人来帮助她们了，她又回到最初跪着的地方，看着那些人自发地远离，生生将一条街划成了两个世界，她不怨恨，甚至感觉自己和母亲给这热闹的街市添上了污点。

她们与这街市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不知道母亲还能活多久，她知道那些人想将她们驱逐，也知道那些人顾忌着未知的怪物不敢靠近，而她又何尝不是仗着这一点霸占了这街角一隅，所以她不再隐藏那两条胳膊甚至将其露出的更明显了些，借此来吓退那些想杀掉她和母亲的人。

但她却将母亲用草席裹得紧紧的，不想母亲到死时还受着那些看可怕的眼神。

她就这样靠着捡来的残羹剩饭，靠着与猫狗抢食从春末撑到炎夏，看着周围涣然一新的生机让街道显得绿意盎然，也看着母亲面上变得越来越苍白，伤口一天天地化脓，看着母亲的呼吸一天天地变得更加虚弱，周围的生机就仿佛是她母亲的流逝的生命，令她不敢欣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还在坚持，即使如此她也不怨恨那些人，因为她很本不知道该怨恨谁，不知道自己和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想或许一直坚持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该怨恨谁吧。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人会靠近她们，有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来，首先入目的刺眼的阳光，刺得她无法直视面前的两人，还没等缓过来，就忽听见一道女声入耳。

“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张清鹿本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此次会主动询问主要是因为她们这次下山本的目的，其次是张清鹿看着地上被草席裹着奄奄一息的妇人，满脸血迹，脑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父母临死前的模样，同样沾满血迹，双眼紧闭，于是便不由得出声询问起来。

声音伴随着刺目的阳光一同传入小孩体内，是同样的耀眼令人，令听到的人忍不住想要臣服，明明是近在眼前声音却无比空灵，仿佛是从遥远天际传来，轻灵悦耳却没有高高在上的傲慢，也没有如那些一样的施舍般的怜悯，只是轻轻询问着你的需求，这一刻小孩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已经不知道有多久都没有人会和她用这样平等的语气说话了，久到她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人类。

缓慢地睁开眼睛，面前之人的容貌终于得以映入眼帘，耀眼的阳光描摹着她们完美的轮廓，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芒，神圣、耀眼、美丽、一切美好的词语都不足以表达她的赞叹之情，小孩看着自己的双手，她不敢像先前求着那些人一样上前抓住她们的衣角乞求，那样会玷污了眼前的仙子，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滴落在手上，一边隐没在绒毛中寻不见踪影，一边却一滴一滴地留在了手心中，汇成一汪清泉。

只见跪在地上的小孩缓慢抬起头来，双目无神，明明是个孩子，眼神却十分空洞，像是历经沧桑后的绝望，犹如枯井一般干涸，没有半点生机，直到有泪水从中涌出才有了些许湿润，那些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不断向下滴落，冲洗掉了一部分面上的脏污，留下一道道花白的泪痕，显得有些滑稽，却没有一个人在此刻能够笑得出来。

第49章

“可以救救我母亲吗？她快要死了。”小孩儿的声音十分嘶哑，不知是太久没有说过话还是其他原因，当她说自己母亲快要死了时，语气出奇的平静，平静的甚至有些可怕，没有一丝属于孩子的慌乱，只有深深的绝望，张清鹿甚至觉得她正盼望着一场死亡降临，以获得永久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