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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捎上一把长柄伞。
“你没戴围巾,不冷吗?”时雨问。
她满不在乎:“习惯了。体寒嘛,负负得正。”
何夕不喜欢戴围巾,嫌它戴着笨重,还气闷。
所以她宁愿在寒冬腊月里露着条颀长的细颈挨冻。
时雨想了想,拽住何夕的衣角,神神秘秘道:“你稍微等一下,我给你施个魔法。”
“什……”何夕口头半信半疑,身体却诚实地站好了。
时雨将双臂搭上身前人的肩膀,慢慢地往中间挪,搂在对方头颈两侧,最后再踮踮脚,倾身向前一倒。
一个暖烘烘的抱抱。
“戴好啦。”
事成之后,她松手,明灿灿地笑道。
“时雨牌围脖。”
世界第一暖和。
爱一个人就像遇一场雪。
人们明知道落雪遇热会化作乌有,却仍一次次将它攥入掌心,贪图刹那的占据。
坝上观雪的人很多,她眼里只一个。
红围巾迎着风飘摇,分外抢眼,当属月色与雪色间的绝色。
时雨或而回眸,眉飞眼笑,容颜玉润冰清,瞳若星汉般灿亮。
夜雪纷纷落在女孩发梢,犹如为她缝制了一顶头纱,匀净无瑕。
“何夕,走快点啦,前面的雪景好漂亮——”
“诶,慢些跑,小心地滑。”
她们向着江的上游走,背离人流与车马,追溯风雪。
细雪聚聚散散,像一道轻烟拂过平川,将斑斓隐在了无垢的银白之下。
她沐着雪,她望着她,方圆数里,万籁俱寂。
雪染眉梢,风白鬓角。
这一路,仿佛有一生那么长,遥无归期。
雨伞从头至尾没撑开过,因为时雨说,雪要淋着看才最美。
堤坝间架着一座荒无人迹的小桥,宽窄只够过一辆车。
雪渐渐下大,地面织起绒被白裳。
时雨扑倒在桥面上,笑哈哈地打个滚,伸胳膊展腿,写一个路中央的“大”字。
何夕在她身旁躺下,凝望她目所未睹的天空。
魂魄像出了窍,被风卷挟到上空,与薄如蝉翼的飞雪共舞,歌一曲情深如许。
余光中清眸流盼,她坠入大雪纷飞。
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可算共白头吗。
何夕侧向身边人,眼尾微微水润,结一抹红霜。
“如果真的有来生,你还叫‘时雨’好不好?”
时雨也看过来,浅笑着:“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
她憋着颤声说,心口作疼,脸上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