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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齿搓平了语调,问句的表象下隐含着答案。
她想起那群穿白大褂的人,带何年乘上一辆不知驶往何处的车,将哥哥在她生命中的最后一点存念抹消在不绝于口的礼赞声中。
他们如出一口地告诉她,不能无理取闹,附声称颂的,才是好孩子。
所以那天,她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坏种。
时雨垂掩眼帘道:“……不好说。”
她瞒着何夕,正是出于对这一点的顾忌。
留一块墓碑供人祭奠,骨灰撒入大海,浪迹萍踪。
那是她死得其所的理想,却未必是何夕所期望的余生。
屋内死静良久,暗角窜出一记冷哼。
“呵,那就是不会了。”
何夕捂着眼,深吸了口气,哑笑着吐掉。
她抬脚往屋门外走,没有粗鲁地对时雨吼叫,只是动作沉滞地拂开那个无措的身影,请她“让一让”。
时雨:“你去哪儿……”
她本能地跟上去半步。
室外寒温肆行,像一条湍急的冰河横亘她们之间。
“时雨,求你给我点时间。我要和自己吵一架。”
何夕低头丧气地与时雨擦肩,眼神空茫如荒山寂雪。
“天黑了,我会回来,我保证。”
电梯合上了轿厢门,下行到底楼。
时雨独自回屋,关紧透风的门窗,蜷膝坐在空房的客厅中央,默默懊恼。
她试着拨出黄新鸿的号码,却得到不住重复的腻烦电子音,高喧着“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又打给何夕,同是占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