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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皎月见陆盼盼肯搭话,甚至称赞自己,心中自然高兴,可还没来及回答,便听得她的嫡姐在一旁嗤笑道:“哎,三妹妹的母亲是江南水乡来的人,她自然也遗传了这好看。”
说得似是好话,语气却狭促,顿时叫人想起,伯府二房的这位庶女,生母实则是个扬州瘦马呢!
当年这事也算被人指着脊梁笑了不短时日,沈姨娘被二爷从扬州带回京,不仅受周氏的白眼,但凡有什么露面的场合,京中的贵眷们谁不把刀子似的眼神往她身上戳啊。
京中的贵人哪怕纳妾,也不会寻这种身份的,偏偏林皎月那个短命爹很快便病逝了,所有的难听名声和责骂都落到了沈姨娘身上,久而久之,她母亲也越发胆小甚微起来,旁人都道她除了一张漂亮面庞,一无所有。
周围看向林皎月的眼神便意味深长起来,有些不明缘由的,也都被身旁的人低声告知了前情。
一时间,周围窃窃私语,除了讶异的陆盼盼,又有无数道视线落到林皎月身上。
林皎月才想起来,今日母亲其实本也想带着自己一道去拜佛,好避开这些羞讽的。
高高在上的人,只需轻轻一句话,就能叫她们如堕地狱反复煎熬,这也是当年,她铆足了劲也想给自己挣出个体面未来的缘由。
可机关算尽,林觅双还是轻轻松松就踩过她的尸体,坐到了她踮脚都够不着的位置上。
隔着一道院墙,几个男子恰巧路过。
顾玄礼怀中正抱着梅九递过来的小珍珠,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猫儿圆润的下巴。
小珍珠打了个张口,唔咪一声,随即偎依在他怀中,昂着头,兴致勃勃地望向了游鱼窗孔后方的林皎月。
因为林皎月站的那个角度,恰好将她发髻上簪的桃花露出来,被风吹得花瓣摇曳,在窗孔中一顿一顿,引得小珍珠目不暇接,松鼠似的大尾巴刷刷刷地扫着顾玄礼的手臂。
林茂年派来带路的小厮见状笑道:“督公真是个和善的人,一只小猫儿也如此悉心带出来。”
“和善”的厂督仿若见傻子似的看了小厮一眼,难得慢悠悠地贴心解释:“倒也不是,只是咱家府邸连只公蚊子进去都得被绞死,小珍珠这阵子闹猫,找不着相好,咱家才给带出来替它物色物色。”
连只公蚊子进去都得被绞死……
小厮干巴巴地笑了笑,不敢说话了,梅九在一旁听着低下头忍笑。
顾玄礼则凉飕飕地又看了眼窗孔里的那只桃花,摸着小珍珠心想,看什么看,一朵花,还能曰你不成?
呵。
他正迈步要走,忽听得那湖绿衣衫的姑娘轻轻出声。
“二姐姐说话归说话,这般语气……是皎月做错了什么吗?”
林皎月怯生生地抬起头,清澈皎洁的眼眸中,如有水痕潋滟而过,脆弱易碎。
半面侧颜投映到墙外,叫顾玄礼的脚步顿了顿,略显玩味地看了过去。
若是他没记错,这看起来一碰就要化成水的小姑娘,就是刚刚在回廊,字字凝重告诫丫鬟,不要同宁王世子沾染的……他未来的,对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