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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哪吒,但如果有一天想生出三头六臂,得看是为了谁吧。”
这句话,溪音听得不真切,就像是羽毛拂过她的耳朵,轻轻柔柔的。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才跑了两步追在他身后。
“我刚刚没听清。不过三头六臂什么的还是算了,一个脑袋,一双手臂就可以了。”
一个脑袋用来想我,一双手臂用来拥抱我。
这样就足够了,岑玙。
溪音没想到岑玙把她带去了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
因为是国家科研单位,所以他带她进来的流程很繁琐。首先是提出了申请,然后由岑玙这个正儿八经的研究员才能把她带进去。
他说这里氛围好,而且有很多书籍和资料可以直接看,能省去不少时间。
岑玙充当了一次物理老师,还是最基础的那种。
她笔记本上记录的,他从头过了一遍;她忘记的知识点,他给她温习了一遍。
恍然之间,溪音觉得他们好像不是坐在他的办公位,而是教室里。
老师在黑板上写了满满的解题步骤,她没看懂。
他下课后给她开小灶。
但他讲的步骤和老师讲的不一样。
她听懂了他讲的。
他说:“一道题不只有一个解法,这个更好理解一些。”
“那刚刚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呢?”溪音问。
岑玙说道:“马上就去。”
他抽课间去老师的办公室位子上放了一张纸条,没有署名。
下一节物理课,老师更新了那道题的解法。
更简单更容易让学生听懂的方法。
他的字迹很多老师都认识,物理老师尤其喜欢他,当然也知道。
她的好朋友李青昱曾经问过她,“你喜欢的是怎样的人啊?”
溪音很难用简单几个标签形容他,于是她就讲了这件事儿。
她当时问李青昱:“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李青昱说:“我肯定不敢说,我会默默自己知道这个解法。”
她反问溪音,“你呢,你会怎么做?”
溪音说:“我可能当堂就会给出另一道解法。”
然后接受老师的夸奖和同学们惊讶又觉得很牛逼的目光。
那种愉悦和骄傲带来的内心雀跃,只是十来岁的少年少女,怎么能抵挡得住。
如果这是一道考题,那么16岁的岑玙,就能做出既给老师留足情面,又写出最优思路的解法了。
此时,笔尖划过纸张,唰唰的声音和他的声音一起涌入她的耳朵。
她想这样的声音比当年的蝉鸣更动听,比凛冽的寒风更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