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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齐让陈庆元先回宿舍,别跟他在一块儿待着。陈庆元当然不同意,怕他干出什么傻事,却只能故作轻松:“你小子,我要是放你走了,你不定偷吃啥好吃的去了就!”
“我没那么容易倒,别管我了啊,就是去吹吹风,晚上保证回来。”杨齐连推带搡地给他请走了,淡定到他自己都觉得害怕,“晚上咱们吃烧烤。”
上次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在河边长堤上,还是冬天跟柳含唠租房子的事呢。她望着他,眼睛里的光马上要溢出来:“到时候晚上吃完饭,咱俩就牵着大金毛出来到河边溜达,吹着小风看着小孩乱跑,得多惬意啊!”
“那给咱俩的大金毛取个名字呀,我看就叫大黄,简单好养活。”杨齐逗她。
“不行,哪有你那么随意的!叫条条吧,你看咱俩名字,柳树条,杨树条,都是条啊。要不就叫跳跳,活泼可爱!”
杨齐眼含笑意:“好好好,听你的,小丫头片子。”
没有了,以后不会有一起散步的机会了。杨齐被风吹迷了眼,没注意前面,被一个手拿风车的小女孩撞了个满怀。
“慢点儿。”杨齐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瓜。本来有一天,他们也会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吧。
来河边吹风的人很多,但在那一刹那,他根本顾不得“形象”,完全崩溃了。
“可以去申领一个残疾证了。”
“可能未来有一天你就完全听不见了,不过也可能下降得很慢,最后稳定下来。”医生这样说。
他像一个情场失意的醉鬼,咧着嘴大声哭,尽情释放着委屈、愤怒和不甘,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人们是不是在指指点点,今天是不是风声大得离谱,杨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觉得,他这像一场梦一样的人生,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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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之前跟别人说话,第一遍总是听不清楚,又“啊?啥?”让人家再重复一次。有时候耳朵突然间“嗡——”的一下,他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还觉得一会儿就好了,挺神奇的呢。
要是能早点儿发现问题,进展速度会不会慢一点呢?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要冷静。现在,杨齐的大脑像是塞了一团乱麻,充斥着各种各样碎片式的想法,他似乎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完全没法去想接下来要干什么。
哭过之后,杨齐又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获得了顺畅的呼吸,这时天已经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