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趁着飞行器内部混乱之时，高空天气极寒，越雨星又是空气极为潮湿的星球，高空的水汽浓稠地几乎要凝结于时禹身上。他握了握拳，捏到一把潮湿的水汽，手掌间露出几滴水，极大削弱了他的摩擦力，让他更加难以维持在飞行器上。

没有时间了，时禹想。

一般飞行器都会在头部设一个前窗，用于驾驶行驶观察外部情况。

而时禹并没有看到头部有这样的结构，他飞速想到，可能是故意做了隐蔽材料设置，用单向透视材料附于窗上，这样就无法通过前窗看到内部景象的，而里面的人能够通过前窗观察外部情景。

他一拳砸到飞行器靠前位置上，金属玻璃四溅。飞出的碎片割破了毫不留情地割破了时禹的脸侧脖颈，手上骨节部分更是血肉模糊。

但雌虫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又是一拳砸了下去。

他在巨大的风声之中听到内部传来的警报声，里面混杂的脚步声，他迅速判断出里面除了容扶以外只有三只雌虫。飞行器侧方悄然伸出一个能量口，射出一束高强能量束，时禹反应极快往右侧一偏，能量束洞穿了他的左臂，离心脏只差几厘米。

“该结束了。”时禹面色不变，额上冷汗与外界水汽凝结成水滴，往下滴落。

声音透过飞行器的缺口传出，而巨大的气压差也带着狂风席卷着飞行器的内部，里面一片惊叫混乱。凭借着多年丰富的经验，时禹卸下出自己别在左腿侧的激光枪，对着前窗缺口连射三枪，跳了进去。

飞快震荡当中，时禹绕开已经躺在地上的三具雌虫身体，看到了倒在地上死死拽着突起的墙体支撑物，完全无法稳定身体的容扶。

时禹的眼神冷得像冰，一步一步靠近这只雄虫，这只空有皮囊而内心腐烂如同深海之中的臭泥一般的雄虫，但仅仅是一步之遥时，磅礴的雄虫攻击信息素汹涌袭来。

甚至连动作都未曾停顿，时禹大力拽起容扶，将他拖到了飞行器外露的缺口，拎着他的领口悬于外空。

容扶双手徒劳卡着时禹的手腕，然而那手腕如铁一般无法撼动分毫。

死亡最终还是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的内脏由于空气挤压，如火一般的灼烧，面容控制不住的扭曲起来。时禹觉得卜夜的眼光真是差劲，这个东西的模样哪有他雄主半分的影子。

“你才是肮脏的。”时禹轻声说，手上用力，拧断了雄虫的颈骨。

容扶的脑袋瞬间软倒，但是没有那样轻易死去。他扯起嘴角，像是笑他说的话愚蠢，仿佛自己掌握的才是世界真理。

最后也完全失去了力气，头往后软倒，高仰着，眼睛睁开一条缝与时禹对视，恍惚了起来，用轻微到几乎于无的气声说道：“你的眼睛倒是像……”像那颗他曾在河里起起伏伏找了一夜也没找到的蓝宝石。

那一颗蓝宝石，黎辰曾经很喜欢的一颗蓝宝石。他和黎辰第一次见面时，望着那个自己期待了很久的“哥哥”，最先映入他眼中的就是那颗耀眼的、美丽的宝石，挂在他的脖颈上。他知道他很喜欢。

他也曾偷窥于桥后，亲眼见到傅才业盛怒之下扯下那条项链，宝石掉落于河，他看着黎辰整整找了一天，最后失魂落魄地空手而归。

他想，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如果把那颗宝石找到，哥哥会愿意亲近他吗。

从小，他就逐渐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与其他人不同。在幼儿园，年轻的女老师温温柔柔地指着地上那一窝从树上掉落下来的鸟巢，告诉小孩子们：“我们要保护小鸟呀，你们看它们多可怜呀，是不是。”

其他小孩子天真地点点头，容扶却无法理解，他天生情感淡漠。后来逐渐发现原来是自己的问题，似乎只有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疯狂又偏执，冷漠又狠厉。

容扶第一次在学校学习到“变态”这一个词时，就觉得它用来描述自己和傅才业都挺契合的。理所当然地想，自己那个哥哥，是不是也跟他是同样一种人呢，他们留着同样的血。

也许哥哥现在没有发现他们的相似之处，但他迟早会发现这一点的，他会和我站在一起。最开始的容扶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