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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润心里闷得发慌,搁下手中不算太紧要的公务,趁着今日本就休沐,匆匆离开县衙,前去安济坊寻人。
金迎正愁着借不着钱的事——咳咳,表面上确实如此,其实,她真正愁的是两日过去,宣润竟还不肯来主动找她,他先前口口声声说着,身为县令有责任帮她,可她现在已将自己的困境摆在他面前,他为何还不来帮她?那日雨中,她已把话说到那份上,他不把梯子搬来,她怎好下去?
“宣县令!”阿朴惊喜地呼唤响起。
金迎自檐下摆着的逍遥椅上撑起身,抻长脖子往大门口张望,两瓣娇臀却像长在椅子上拔不起来也不挪半分,一双纤腿也像没有骨头似的无法站立。
她仍旧稳稳当当地坐着,任凭突突直跳的心脏、直勾勾的眼睛飞向大门口,飞到那抹迈过门槛从容走进来的颀长身影上,她仍旧坐着,仍旧在檐下,仍旧等着梯子自己找到她脚下。
宣润走进院子,回应过孩子们热情的问候,便严肃地朝檐下走来。
金迎见他过来,忽然冷下脸去,撑身站起,留下仍旧前后摇晃着的逍遥椅,扭头便走,水红的长裙一旋,层层荡荡,像一朵艳丽的娇花,又像一层倔强的红浪。
宣润走进檐下,金迎已消失在转角处,往后院去了。
停在屋檐的阴影里,宣润眸中闪着明明灭灭的光,光里似有两个小人在拌嘴、在撕扯,几乎将他好似黑墨染就而成的瞳仁撕裂,好像即便只能撕裂一条小小的缝隙,那些融合了懊悔、冲动、幽怨的复杂情绪,便会变成瓦蓝的海水从缝隙里疯狂地涌出来,涌出来,捂是捂不住的。
金迎走在通往后院的走廊上,斜着眼珠子,竖着耳朵听动静。
姓宣的怎么还不撵来?难道,受不了这一点冷脸,已经打道回府了?她现在追上去,还来不来得及,管他给不给梯子,成亲的事最要紧!
想着,金迎一瞬转身,猛地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咚、咚、咚”
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和着沉重的呼吸声,萦绕在她耳边,搔动着她的耳膜。
她忽然觉得耳朵里痒痒的,歪过头在肩上蹭了蹭,斜向上的娇艳面容正对上那张明俊严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