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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润护着左手腕的右手一瞬收紧,很快,他便恢复一贯的严肃表情,极为认真地审视起金迎来,想要瞧出她的破绽,用那破绽让他像有一窝兔子在跳的心平静下来。
金迎丝毫不惧,逼近一步,不依不饶地问:“你同不同意?”
宣润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哑声问:“你为何想要成亲?”
他眼里显出几许迷茫与一直强压着的期待。他捏紧了拳头,觉得自己鼓起的胸腔像个羊皮筏子,被金迎接下来不知哪句随意的话或是哪一个随意的字眼一刺,他便会咻咻泄气,或是嘣的爆掉。
金迎思考片刻,斜眼瞥他,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不是我想要成亲,是我想要与你成亲。”
这话甜滋滋的,像浓稠的蜂蜜。
宣润觉得似乎被这甜甜的蜜糊了眼睛,迷迷蒙蒙,仿佛坠入梦里,他觉得自己严肃的脸像一副面具,他真正的脸在这副面具后面痴痴地笑。
他想,这些都是谎言,但他情愿沉溺在这如蜜一般的谎言中。
梦里有缓缓坠落的玉色花朵,梦里有她美丽动人的脸庞,梦里有她甜蜜蜜的笑容……
一阵凉风拂过,他一瞬清醒过来,“梦”如镜子般碎裂,裂成晃眼的光斑。
他的严肃表情一刻也不曾收起,在他出神的间隙里只是略微不自然,他的耳尖仍旧肉眼可见地红了。
“你……”他呼吸一沉,将话又问一遍:“你为何想要与我成亲?”
他语气格外僵硬,他的整个人也是僵硬的。
他现在已不是羊皮筏子了,他是一尊经不起敲击的空心泥塑,正辛苦等待着神女降临将他点化,给他一个富有生机的躯体。
此刻,他忽然清楚地知道,他等待着的那位神女不在别处,就在眼前。
金迎却只挑一挑眉,像是随口敷衍一般,说:“没有为何,就是想。”
从金迎的言语里,宣润没有听到他想听的,从金迎的眼睛里,宣润也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
于是,他沉默着、审视着,悸动澎湃的心一点一点冷下去,像是沉入了水底。
理智回笼,金迎的唐突与反常引出他满心的戒备。
即便他很不愿往坏处去想,仍旧无法忽视种种不寻常给他的警告。
他知道,眼前的女人在算计着什么,而且那算计与他有关。
可她又能算计到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