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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舍不得一个持重端方,一个明媚聪慧的儿女,舍不得骁勇无敌却没有心机的阿弟,却已经被冷血无情又道貌岸然的永和帝伤透了心。
这样的帝王,要她如何长相厮守,要她如何再忍受这宫城寂寂中的假面生活?
她不是相信她这一死能够让帝王的承诺真的作数,只是永和帝把召回江玦的折子放在了她面前。
他虽爱她,却只想要一个安安稳稳,只能依附于他的傀儡皇后。
她身上那些太张扬,太刚强的东西,若是不能如猛兽的爪牙一样被拔去,那就不如不留。
内忧外患,江瑛最终将饮了月余的慢性毒药换成了鸩毒,她不能再让前朝,让边境,因为她和她的母族而人心惶惶。
千里江山,万里黄沙,她倒是觉得,自己或许才是大梁朝最该做君主的人。
至少从生到死,她没有一刻不是在为这并不属于她的江河山川殚精竭虑,生怕庙堂之中的腌臜扰乱了与权势毫无关联的芸芸众生。
这夜她独自一人站在书案后,磨好了从来舍不得用的松烟老墨,将所有的担忧,所有的不平,所有的希冀写进了最后一封信。
夜风萧萧,她又想起西北狼烟中片片血沙,想起那些已经死去,却还向骄阳,向冷月伸出的手。
毒酒饮尽,生机枯竭。
如果她的选择和牺牲保全了所有保家卫国的将士们,那么她是不是也算是在终了做了一回慷慨悲歌,欣然赴死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