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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的衣食上显然还在尽力维持之前的派头,屋里铺着厚厚的羊毛毯,茶具、果碟都是最好的细瓷,身边也不缺听差和使女,而她本人,则穿着深蓝丝绒的外套,眉毛画得仿佛写意山水大描绘,自有一种意存高远的样子。
一看见梦家来访,她整个人依旧笑嘻嘻的,只是偶尔疲乏的时候,眼角嘴哨一时的松懈,会显出不胜倦怠的神情。
她说今天真是巧,上午突然想起一位故人,然后晚上这位故人就出现了。
梦家笑道:“其实上次见面离现在还没半年,应该是炮仗响的头一个月,怎么感觉好像许久一样。”
把“抗战胜利炮仗响了”当做计算时间的标记,是那时重庆人的风气,比如“那时炮仗还没响”、“那是炮仗响了一个月的事儿”。
杜馨欣随手捻起一枚发簪朝半空中划一道,好像要把块完整的布料一分为二的样子,然后才叹道:“日本人这一走,时代就要大变喽!怪不得会觉得时日久远。”
然后她眯起眼看眼梦家,道:“这些年你真不容易,回回遇见,你总是连走路也急匆匆,从没有逍遥散步的时候,大家各忙各,聚会叙旧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