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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家想,自己是为了父亲才冒险走这一趟,他为什么要追随她来此呢?
这个疑问一时间令她有些心烦意乱。
力玮看下手表,道:“先找地方打电话朝力群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这个坦诚无私的安排立即得到她的相应。好不容易把电话打过去,总算把消息转达过去了。
鉴于正好是午饭时间,他们也没急着寻人,而是先找了家餐馆用餐。
在力玮看来,如今梦家沉默寡言的时候太多了,这或许和她过去半载的境遇有关,可他很难知道真实的想法,因为她裹着一层礼貌的外衣,绝不肯贸然开口。
而这次的结伴而行,俨然令他们的关系又朝前恢复到某种程度,至少她不再那样缄默和小心翼翼,尤其是当他们找到进入乌镇古城的入口后,经过一段林中小路时,她身上那种活波的天性显然又复活了,周围的一草一木都令她雀跃不已。
力玮来上海以后目之所及虽不能说尽是苍痍,却也无时不刻感到忧虑焦灼。
难得有这样的时刻,不管是苦中作乐也罢、忙里偷闲也好,都令他感到舒心畅怀。
那条林中小路上已有不少落叶,走上去沙沙作响,尽管高大的树林遮天蔽日,午后的炙热阳光仍然能够穿透层层绿叶,在小路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力玮有种旧地重游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究竟像哪里。
他把这种想法告诉梦家,她脱口笑道:“像北平的西山?”
“像,确实很像”,他道。
谈到了西山,难免说起北平秋游的好去处,两人不由把可供玩赏的地儿轮流说了个遍,她说沈家秋天款待客人时常请大家去花园消遣,她年岁虽小,遇上这种盛事也从不放过,最爱参与的环节就是引路。
她会点一个纱灯,用微弱的灯光映照着那条小径,告诉别人哪里高、哪里低,哪里上阶、哪里下来,从大门到花园里来来回回,一晚上不知道走多少趟,人影人声都如梦中。
力玮笑道:“这不公平,你从来没点着纱灯带我去过。”梦家道:“你又没说要去啊!”
梦家继续道:“要不等到将来——”她蓦然间住了口想,恐怕至少要八年才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