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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良道:“你在哪里发什么楞,还不快把行李都收拾好?”
巧惠道:“咱们那点破玩意,又有什么可以收拾呢?师姐,刚才你留心没有,我看街上好多小姐太太,她们爱美的心思实在太过分了,很多人只是穿一件驼绒夹袄,真是单薄得可怜。”
说这话时,她见十良把一件蓝布棉袍翻出来,忙说:“这衣服上面有个补丁,明天咱们去上戏,难道你穿这个?”
十良把衣服袖子拎出来给她看,说:“衣服上有块补钉也不要紧,你看这袖口却是干净的,并没有墨迹和积垢呢。”
巧惠“咚咚咚”从凳子上下来,打自己的行李里拣出一件水红色带绣花的棉袄,道:“去年咱们不是一人做了一件,你怎么有好看衣服不穿?将来不时髦,又不能穿了。”
十良笑道:“不喜欢那种红艳艳的颜色,我还是喜欢绿色或者青色,再说穿惯了好衣服,将来没有得穿,那怎么办呢?”
第二天下午,胡师傅带着几个徒弟朝润音楼过去,领班带着他们进了茶楼,戏园子在三楼,其实无非是个四方形的大厅,摆着一排椅子人挤着人,椅子中间露出尺把宽一条路,卖香烟的、卖水果的、卖糖的,用手托着一个木托盆,在人脑袋上端来端去。
那戏台柱子上的油漆全都剥落了,台正面的雕格上,灰尘积得有一寸多厚,尘灰沾在蛛丝上一根一根往下垂着,像挂了流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