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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肚子大了,压得身体里的空间更少了,最近他总是觉得有些闷、头晕乎乎的。
等到满了七个月的时候,他已经很难再去外边走动了,即使在房间里随便走几步,都会觉得肚子很重,压得喘不过气来。有好几次突然晕厥,好在并未真的失去意识,还能自己撑着房间里的摆设稳住。
房间的窗户开着,早春的晴天,冬日的寒意还没褪去,但已经有了阳光的味道。
“叽叽”从开着的窗户那边传来了鸟儿的鸣叫。
小银抬头,看到了窗台上那只小鹰。“你是……小末?”小末是无枉情报部里最小的一只鹰,还是一只雏鹰。不过因为在教中的时候,小银喜欢逗它玩,也给它喂过食、洗过澡,这只小鹰似乎特别亲近小银。
听到小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雏鹰欢快地飞了进来,停在了小银身边的桌上。
“你怎么来了?比那时候长大了好多。”小银轻轻摸了摸雏鹰的羽毛。
“叽”雏鹰冲着小银叫着,似乎在问着什么。
小银听不懂鸟儿的话语,只是也解释着:“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你也不许带他们过来。你能听得懂吗?我现在……不方便见他们。”说着摸了摸又圆又大的肚子,双胎七个月的肚子,已经有些接近别人九个月大小了。
“叽叽”雏鹰轻轻咬了咬小银的衣袖,似乎想要拉着小银离开。
“小末,别闹了。”小银轻轻抽回了衣袖,“我真的不能走,也不想让他们过来。”
“叽”雏鹰被小银轻轻推了推,往边上跳开一下。
一道开门声响起,雏鹰倏地就飞出了窗外。探头进来的圣童什么也没来得及看见,“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呀?”一边问着,一边端着点心走了进来。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小银看着飞远的雏鹰,却轻抚着肚子。
“最近你总是会轻轻地揉肚子,是疼吗?”圣童坐到了小银身边,伸手也摸了摸小银的肚子,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触感,“他们在动诶。”
“嗯。”其实更早之前就已经能感觉到了,但是现在孩子大了,在里边动起来的感觉更明显了。虽然肚子到了这个大小,压得内脏、耻骨和腰都疼是肯定的,而且顶住了胃的感觉也害他最近一直不怎么能吃得下东西,但是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孩子们的动静,竟然让他也产生了几分喜悦,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未来,甚至打心底里不希望这片山谷里的平静被打破。
“呐,”圣童突然笑了一下,凑到小银耳边,“你很喜欢这里吧?要不要劝他们放弃任务?”
小银愣了一下,却道:“顺其自然吧。”他可以麻痹自己忘记过去、不帮忙,却无法说服自己背叛、真正地站在萱族这边给无枉添麻烦。
被拒绝了,圣童没有再提这件事。
小末却隔三差五就往小银的房间里飞,还时常会衔来一些草药,都是补血的。或许是鸟儿也通灵性,看得出小银的身体被腹中的胎儿虚耗得很厉害。
不知不觉,又过了好几日,算算日子,肚子里的孩子快要八个月了。最近几天,小银会突然感觉到腹中一阵阵痛,下边也偶尔有粘稠状的深褐色物质流出,但是大夫却说是怀孕后期正常的现象。不过老妇人这几天倒是天天陪着小银,更加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明明才八个月大的肚子,小银却开始觉得不论是站是坐还是走路都腹部发紧,肚子摸起来好像比之前硬了一点,也往下坠了一点,本来圆圆的肚子,现在有些往前下方隆起的感觉。不过,许是因为肚子坠下去了,胸口倒是舒服了些,胃里也不那么胀了。
当小银再一次被腹痛折磨得一身冷汗,老妇人一边心疼得替他擦着汗,一边开口,“那只雏鹰是你的朋友吧?让它去把那臭小子喊来吧。”
疼得脸色发白,紧紧咬着唇的小银摇头。
“砚儿,你最近疼得越来越频繁了,虽然每次都很快就不痛了,但会突然一阵阵得痛,说明你快生了。你知道萱族背负的诅咒吧。”老妇人忧心着。
诅咒指的是如果生产的时候孩子的父亲不在身边,那么孕夫就必死无疑。之前圣童有告诉过他,但是他并不在乎,或许是不信,也或许是信了却不愿让离未生得知。
“文姨,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的。”如果无枉的人得知了萱族的所在,是不会什么也不做的。
“可是你需要他啊。”老妇人轻轻安抚着还有些绷紧的小银,“他如果真的在乎你,也不会做让你难过的事情的。”
离未生或许不会做让小银难过的事,但小银却知道,离未生一定会灭了萱族。因为,他对于这里的生活虽然有了向往,却毕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除了老妇人之外,萱族的其他人对他不是疏远便是别有所图,这点他是能感觉出来的。所以,即使离未生真的灭了萱族,他也不会难过,哪怕是老妇人也要死,他其实只是会遗憾,还谈不上难过。毕竟他们都是自幼手染鲜血的杀手,本就是冷血无情的,这一点遗憾已经是难得的情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