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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果然把他们一家都整死了。儿子孙子,女婿孙女婿,都不放过。
“我们逃到有粮食的地方时,”我听到她继续讲道,“我刚出生的小弟弟已经饿死了,我的小妹妹也奄奄一息,这时候有人贩子过来找我爹——我娘,胡族女人,漂亮,惹眼,养一养,调教一下,就能艳名远播。我爹把人骂走了。是啊,当【】多可耻,宁可饿死,也不能叫自己的妻子去做【】。”
可是还是没有钱,也没有救济。
“……于是,后来,我娘病了,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差,眼看是熬不过去了。”
于是她爹就把她卖给了人贩子。
“赵信,你说说你们这样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问我,“你们不能为了救自己快饿死的儿女去让自己的女人卖,却能为了救自己快病死的女人去让自己的女儿卖——在你们眼里,女人当【】,到底是能接受的,还是不能接受的?”
我握着拳头。我想说我不会。但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不会卖孩子救妻子,或者卖妻子救孩子。不到临头,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
我艰难地说:“为了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理解。可是那个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当【】多受罪啊……”
“赵信,你觉得当【】受罪。可每年战战兢兢担心收成,担心统治的长官哪天突发奇想的苛税就不受罪吗?不说我见过的别的地方,就说昭国——这些年,要么灾荒,要么兵乱,哪个地方的人没受过罪?”
我不能回答她。
中京都的人没受过罪。
中京都那些没有操守,不顾良心,只一味趋炎附势,讨好权力的那些人。他们听歌看舞,斗鸡骑马,兵乱、灾荒,都落不到他们头上。
她见我不答,又说道:“当初我不愿意时,想要我说愿意的是你们;现在我愿意时,想要我说不愿意的,却还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