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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说:“别跳了,多冷啊。”
那个贵霜人用他那种我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句什么,四下响起零零落落的笑声。那个女人没有停下来,继续跳,继续脱,并且滑步到我面前。
我从来也没有——我见过尸山血海,酷刑后濒死的人,各式各样的残酷的死法——但是我从来也没见过这样一种场面。她的皮肤冻得开始发红,可她还在笑,在跳舞,肢体柔软,动作下流却也构成了一个个优美的弧度。她看着我笑,欢乐的笑容,美丽的笑容,诱惑的笑容。仿佛她确实很快乐,不觉得冷,并且期待着发生点什么事。最后一个动作,她□□,跪在我面前,向我伸出她的手。
她在邀请我买她一夜。
我看向他们。我的雇主低头喝酒,其他人则在毫不掩饰地看戏,兴致盎然。那个贵霜人更是直勾勾地看着我,对我笑,一种恶意而嘲弄的笑,就像他第一次看见我时对我的笑。那时候我是这里唯一的汉人,所以他笑;现在我是这里唯一没【】过她的人,所以他笑。
我解开披风罩住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跨步向那个贵霜人走去,抡起我的拳头。
“你这样叫大家都很难。”我的羽陵雇主说。终于让我和那个贵霜人分开后,他把我拉进车里。
“什么难?怎么难?”我问。
“他嘲弄你,当然,这不好,可你也不应该打他啊。”
“他不该挨打吗?为了嘲弄我,欺负他的女人——”
“他没有欺负她——”
“你们所有人居然就都忍心看她在那里冻着!”
“她在跳舞,而且有火,她不冷。”他说,“你们那边不也会在冬天招舞女穿轻薄的裙子跳舞吗?”
“我们不让她们在冷风跳脱光了的舞。”
“有一层或没有,只是一个程度。她们以此为生,就有吃这种苦的觉悟。就像我们行商的人有觉悟穿越危险的荒野,应对盗贼或官府等等横祸;而你们习武的人也有觉悟遭遇刀锋箭镞切开皮肉。我看到过你身上的伤疤,赵信,你受过的痛苦要比她多多了。”
“可我是个男人——”
“你们汉人才讲究让女人不骑马不拿刀,娇滴滴地在床上躺着。我们不是。如果男人死了,我们的女人就是男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怎么会没有不一样——你们那么多人欺负她,侮辱她的时候,难道是把她当成和你们一样的男人了吗?”
“我们什么时候欺负她侮辱她了?”他笑了,一种轻轻的嘲笑,我见多了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