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时柯不受影响地去了村里,快要春耕了,他要看看地,然后找人来帮忙移植三件套的苗。
不然凭他一人,累到腰酸背痛手抽筋都干不完两亩地的活。
他承认,下地干活这种事,他只适合耍耍嘴皮子,别的他干不来。
种地这种事,锦衣卫暗探们是真的干得来,不仅干得来,还整得有模有样。
这会儿时锐带着精通种地的林三郎去见时柯,“老爷,这是林三郎,庄子上种地的熟手。”
时柯带人去看了看苗,问道,“春耕时候移苗,这些要种到沙地里,这些要的肥力多一些,你看一亩地可是够了。”
林三郎不慌不忙,看过土壤又观察了一番叶瓣根茎的情况,发现这些幼苗他没见过。
“敢问老爷,这些幼苗可有什么要求?间隙要多少,喜水还是喜旱,要光还是像蘑菇一样不喜欢光?”
嗯这,时柯用他贫瘠的农业知识解决了一半,接着林三郎继续追问,时柯很快感觉脑袋里的知识被套干净。
在他绞尽脑汁应对难题时,诏狱中的时晏再次被提审。
经过一顿鞭子伺候,时晏本就不是骨气多硬的人,颠三倒四将话透了个明白,一边负责记录画押的文书笔走龙蛇,写得潇洒畅快。
“苏姨娘……死了后,时柯、呵。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庶出,我才是,才是父亲看重的儿子!”
“他该死、死在四年前,他早就,早就死了!”
潮湿昏暗的牢房内,时晏早就没了人形,挂在墙上像是一张人皮覆盖在那里,低到像是梦中呢喃呓语一样的声音饱含后悔。
他不后悔踏上时莘的后路,他后悔的是没能在死之前拖时柯下水。
从时莘逝世开始,他已经将时府视为掌中之物,包括依靠时柯生活的时柯,不过是被时莘护住的雏鸟,时莘一死,雏鸟又怎么会反抗当家主人。
他自然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让时柯跪了两个月,时柯也不敢吱一声,只会老老实实哭丧一张脸听着大师念经,在父亲灵前哭到麻木。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是要起灵送葬时,那个庶子冲出来,在众人面前下他面子。
那一天之后,过去懦弱天真期待得到大家承认的小弟成了记忆中的影子,遍寻不到。取而代之的是牙尖嘴利、顶撞兄长、颇有心机的时柯,像是从里到外换了一个人。
……换了一个人?
时晏的大脑迟疑地反应过来,就连身上的伤都被他忽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
曾经听到的话本内容不合时宜地蹦出来,“三年后还阳归来”,还有那些似是而非的描写,“庶子腰缠万贯,嫡子成为阶下囚”。
其间种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难道……难道话本是真的……?
赵毅看着墙上狼狈万分,活像是山野间的野人一般的时晏抬起头来,眼底明灭的烛光越闪越亮,表情也是期待万分。
很像回光返照。
他少有地迟疑,但时晏的状态不能再拖下去,还未等他开口,时晏出声。
“时柯,时柯他死了。”时晏面上泛起红晕,激动万分,声音也有了力气,他激烈地晃动,连带墙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烛蕊“噼啪”一声发出响动,灯火晃动几分,照的人影如同魑魅舞动。
昏暗安静的牢房中,只听时晏撕心裂肺地呼喊,“他四年前就死了,回来的不是他,不是他!”
“你们根本不了解他。他原本不是这样。”
“时柯根本不会算计人,他只会读书,连衣服都要小厮帮忙穿好,遇到任何事情会征求父亲的意见,他自己根本没什么主意!”
“就算是难过也会闷在心里,根本不会告知于人,更别提在同窗和座师面前提到家事,这些事时柯根本做不出来!所以真的时柯肯定死了,现在活着的不是时柯!”
“可他长得和时柯一模一样,肯定是西域八部族派来的细作!”
“他是细作!”
时晏本以为自己说了这么多证明现在的时柯不是时柯,锦衣卫肯定会怀疑时柯身份,立刻派出人手,前去捉拿归案。
诏狱好进难出,只要时柯进来,管他是人是鬼,绝对插翅难逃!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赵毅听完后只道,“可是说完了?”
不待他回答,赵毅平静开口,“时柯托我给你带一句话。”
他很是简短地说完,自觉完成合作伙伴的嘱托,起身离开。
走到拐角处,只听身后一声泣血哭嚎,“时柯!!!”
身形停顿一瞬,很快传来脚步声,狱卒禀告,“大人,罪人时晏气绝身亡。”
赵毅思绪不免飘到时柯所说的话上,以火焚之,归于大地。
赵毅:“……”
此时他即使没听说过那句话也想说一句,做个人吧。
作者有话说:
时柯:我不做人啦!
第50章见面
时晏一死,时府阖家上下无人可逃。
通敌叛国,主罪伏诛,其余一干人等皆为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