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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生也从未想过,沦落至这样不堪的境地,到头来,身边留下来的,居然只有一个由春。
由春抽噎地忍住了眼泪,她抬起头来,抬起手背抹掉脸上的泪水,道:“我去给公主找个暖炉来,公主你等我回来。”
师泱忙拉住她,焦急问:“外面在下雨,你去哪儿找?”
由春笑了笑,睫毛上的眼泪还未干,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道:“我去找巧银,巧银在薪造司当值,那儿都是?炭火,我找几个暖炉。”
说着,也不等师泱再开口,提裙就冒雨跑了出去。
师泱看着大开的房门,屋外风雨肆虐,吹得?旁边棂窗吱呀作?响。她忽然不觉得?冷了,因为第一次明白,人的心也是?暖的。
唇瓣勾起无声的笑容,她抬头打?量着这房间内的陈设,这里什么都没有,棂窗下只有一张细长的桌案,上面摆着一只最简易的烛台。
曾经拥有过的全都丢弃了,她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尊贵的一国?公主,她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一间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房子,可?不知为何,连日而来的彷徨和?恐惧,却在这一刻,全都没有了,出奇的心安。
或许是?由春的真心叫她感?动,又或许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用再强撑着去面对,去挣扎着那些不甘和?痛苦。
一无所?有,便?不再计较失去的滋味。
因为,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由春回来之后,推门发现师泱已然合身躺在床上睡着了。
那破旧又小的床榻,被子薄得?几欲不能蔽体,棂窗下风雨哗哗,拍打?在窗格下,连桌案上的烛火也不知何时被吹灭了。
这样简陋的地方,只怕她从前?连见?都没有见?过,可?此刻,由春却看见?她安静地合衣而眠,那肩背虽然瘦削,可?却并不软弱。
国?君死社稷,是?每一个官家皇族的肩头责任。
由春没有念过书,不晓得?大义小义,可?这一刻,却也明白,活着比死去要难。她为了保住想要保住的人,忍辱受难地在这大梁禁宫里生存,要付出的,岂止是?一身皮肉那样简单,她失去的,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自尊,是?她身为大玥公主的尊严。
暖了几日,天陡然变得?冷了起来,像是?一瞬间又回到了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