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页
韩寂颔首,而就在此刻,小阿雨像下定决心似的,声音稚嫩又柔软,在皙仪怀里望着韩寂,坚定地喊了一声,“舅父。”
云湖喜笑颜开,偏嘴上不肯夸她一句,点着她脑袋嗔怪:“反应这么慢啊?”
孩子被侍女带去一边,老管家安排人摆上饭菜,皙仪伸手要扶云湖,被她轻轻拂开。
“残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哪用得上你?”
天下的久别重逢似乎多半都要好好掉一通眼泪,但是无论是皙仪与云湖,还是韩寂和她,好像都没什么感伤的情怀,碰见了就是碰见了,不会凄凄哀哀地抱成一团哭,更不会执手相望无语凝噎。
分开了十多年,再见面的时候,与从前又没有什么不一样。好像重逢的第一刻,他们就习惯性地恢复了从前的相处方式,绝不会有一分一刻的尴尬与无措。
韩寂问起云湖的伤势,她挥挥手不在意的模样,随口答:“早跟小皙说过了,逃难的时候伤到了,那会儿没办法的事情,光伤了腿,没伤到性命,都是我幸运了。”
有关之前的事情,她也并不隐瞒,韩寂与皙仪问了,她就说。
而韩寂听完之后,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她:“落下什么病根了吗?寻个大夫再为你看看呢?”
云湖不跟他客气,答应下来,然后又看向皙仪,语气像是玩笑:“早知能在姑苏麻烦到你们,我前些年也不用一个铜板掰成两瓣花。”
皙仪捏捏她手臂,难得又寻到一个可以让她如此亲昵的人。
于是云湖与小阿雨就在府上住下,茶楼那里皙仪遣人去了一趟,要来了云湖这半月的工钱,又因她带走了老板娘的一个帮手,多少要贴补一点。
云湖听说之后,又忙着给她裁衣织布,她绣衣服的手艺比从前好得多了,皙仪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她往衣服上绣花,果然细致又精美。
而云湖对她的这两句夸赞,反应居然平平。只说了句,“嫁人这么多年,有些东西再不会的,也被逼着学会了。”
皙仪便没法再回话,然后云湖就摸摸她脸颊,“少受些苦吧,我们小皙。”
所有她亲近的人,似乎都在告诉她,不要受嫁娶姻亲的苦。
而她也的确已经磋磨到快要二十岁,哪怕在宽和的国朝,也逐渐有人生出异样的眼光,只不过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多,少有什么流言传到她耳朵里。可私底下顺嘴一提,坊间随口一句调侃,却是实在没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