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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开家里的旧篱笆,又很快关上,所有人都被关在外面,已经有人蹙了眉,端起长辈架子,不悦地训他:
“韩二,你这……也不至于这样吧……”
韩寂却不留情面,直接打断他:“几年前我父亲去世,家中仅我一人,孤木难支。几位叔伯借着吊唁的名头,顺走了家中几本古籍,我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当时没办法和你们计较。”
他活到现在,也就十八年。然而经历过战乱中抢食,也见过父亲病榻前的凄凉情景,实在算不得安宁长大。
但他却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和人吵过架,哪怕是在最艰难、最活不下去的时候。
“从前父亲心善,几位叔伯不愿意把孩子送去学堂,想占我父亲便宜,他该教的也都教了。不向你们要钱,那是他的事情,我不能追究。他病重的时候,几位没来看过一眼,也可以说是交情不深,我不该责怪。但是桩桩件件放到一起,各位觉得我还应该有什么好脸色?
“如今我不过是考了一星半点的功名,根本没沾到出人头地的边。一不打算成家,二不会丢下皙仪,各位要从我身边下手谋算什么,恕我直言一句,别白费功夫了。”
皙仪躲在角落,将他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楚明白,心头忽然就像被人拨了一下筋脉。
酸涩,又抽痛。
二哥哥在捡到她之前,已经经历过很多事情了。
父亲病重无人探问,偶尔有一两个人来,多半还是为了原本就不多的家财。当时他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用什么和这些人争抢呢?
他也不好过,但他还是收留了她,养她养得那么精细,就像待自家孩子一样。
人群散尽,韩寂走过来接她。
这孩子忽然就安静了,脸色也不好,明明刚才还跟他乐呵呵地讲上京,这会儿却沉闷到一言不发。
韩寂蹲下身,皙仪长高了,他差不多与她平视,轻轻把她飘到外面的碎发挂到耳边。
“难过了?”他轻声问。
皙仪不言,只是像蜗牛一样往前挪了两步,然后伸开双臂,颇费力地抱住他。
韩寂顺势托着膝弯抱她起来,单手推开门,温声哄慰:“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他们不是都上门求到我们跟前了吗?没什么好在意的。”
皙仪下巴搁在他肩膀,面容是稚嫩的,眼底却像一滩积雪,平静而冷漠。
二哥哥从来内敛温厚,但是脾气越好,就越惹得别人欺负。
这么个小破镇子,几年才出一个举人老爷?
但是即便他出众到一骑绝尘的地步,还是有人会来他面前摆架子。哪怕他从前干过缺德事儿,还是敢厚着脸皮,过来和韩寂谈旧日情谊。
皙仪气鼓鼓,心头冰冰凉。她想,二哥哥做好人,她才不要!
她反正在畜生的棍棒底下过了那么多年,没长成地狱里的阴鬼就不错了,难道还要她心善?
一家总得有一个脸黑心狠的,才能把坏人都赶出去!
他推开家里的旧篱笆,又很快关上,所有人都被关在外面,已经有人蹙了眉,端起长辈架子,不悦地训他:
“韩二,你这……也不至于这样吧……”
韩寂却不留情面,直接打断他:“几年前我父亲去世,家中仅我一人,孤木难支。几位叔伯借着吊唁的名头,顺走了家中几本古籍,我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当时没办法和你们计较。”
他活到现在,也就十八年。然而经历过战乱中抢食,也见过父亲病榻前的凄凉情景,实在算不得安宁长大。
但他却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和人吵过架,哪怕是在最艰难、最活不下去的时候。
“从前父亲心善,几位叔伯不愿意把孩子送去学堂,想占我父亲便宜,他该教的也都教了。不向你们要钱,那是他的事情,我不能追究。他病重的时候,几位没来看过一眼,也可以说是交情不深,我不该责怪。但是桩桩件件放到一起,各位觉得我还应该有什么好脸色?
“如今我不过是考了一星半点的功名,根本没沾到出人头地的边。一不打算成家,二不会丢下皙仪,各位要从我身边下手谋算什么,恕我直言一句,别白费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