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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人敲锣打鼓、吹拉弹唱,也不知道出个殡这么热闹干什么,举人老爷难道死了都比别人高贵?
就在一个又一个拿锣拿鼓的老男人里头,藏了一个清清瘦瘦的小少年,她一眼瞥见人家,夜里那么黑,也能看见他站得笔挺,就在那个棺材旁边。
麻布孝衣,头系白巾,从驴车旁边走过。
她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就朦朦胧胧望见一双眼睛,清清亮亮的,像……村子里那条清澈的小溪被染黑的样子,那么平静的水面,那么温和的眼底。
她忽然觉得他是个好人,真真正正的好人。
哥哥也是好人,保她的命,背她去看大夫,但是畜生打她的时候,哥哥也不敢拦,她要被卖掉,他还很高兴。
可是眼前这个死了爹的小少年,他应该没比哥哥大多少,她就莫名其妙觉得,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一定很正直。
哎,如果是卖到他家里就好了。
死爹死娘死哥哥,家里估计只剩他一个人,伺候起来也不累。
她像个小傻子,睡在车板上小半天,就接受了自己一身贱骨头的命运,还痴心妄想,开始做起买她的人家是好人的梦。
那怎么办呢?还能盼着自己是下一个阿翠吗?命坏有命坏的活法,谁都要过生活的呀。
她也懒得看镇子是什么样子,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远,她跟那个穿孝衣的小少年仅此一面,衣服都没碰到一下,只不过吹过的风摸了她的脸,又扑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