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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转头又去看雨。
大雨激发层层雾气,在一片幽篁根茎中兴起,云烟缥缈,分不清是雨是雾。白凝辉恍惚忆起十年前那场雨。哪怕是秋日,江南的雨也比北方格外缠绵,湿湿哒哒的总不能忘怀。
“小姐,雨太大了。”白芷刚到她身边站定,铺面而来的雨势就在脸上留下几道水迹。白凝辉鬓发、脸上都缀着细密的水珠。白芷强拉着白凝辉回房,“要是受了风寒,可不比在城里好请大夫。”
白凝辉无奈幽幽一叹,终是丢开万千思绪。
梁沐也在看雨。
可他看着雨却一脸嫌弃,仿佛这雨下错了,不该下。
可也委实不该下。
若不是大雨阻拦,他此时应到了云阳中的将军府。他的宅邸是今上三年前所赐,而身为主人的他却是头一回回来。
游为昆少年心性坐不住,四处张望后大声嚷道:“早知如此,昨天就该听我的跑快些。就不会困在城外了。天知道我现在多想洗个澡睡个天昏地暗!”他伸着两条腿瘫坐在高椅上,仰起俊秀的脸对天长叹。
一路风尘仆仆,众人都已疲惫。冯琼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还没说话呢,你倒嫌弃。幸亏还有人愿意让我们进来避雨,否则你现在就被淋成落汤鸡了。”
她旁边还坐了个年轻女子,比她小上几岁,古灵精怪的模样,闻言拍掌笑道:“那不是正好。正好把这个落汤鸡下锅炖了,给大哥补身子。”
隔壁另一个年轻男子接她的话帮着取笑,“就他这么个单薄身子没几两肉,炖了只怕还嫌柴。”
几句话说得游为昆跳脚,气得朝窗边大喊,“大哥你就任由他们几个欺负我!”
梁沐充耳不闻。
严燕刮脸羞他,“多大的人了还告状。”
游为昆不服气还要与她争辩,却见梁沐往前一步,手紧紧按住窗台,一言不发,任由大雨打湿脸面鬓发。姚玉华忙使了眼色止住众人说笑。冯琼和严燕对视看了一眼,都露无奈。
“大哥一定是想起你姐姐了。”
冯琼的姐姐冯宁五年前病逝的时候,也是暮春雨日。冯宁自幼受病痛折磨,了无生趣,直到遇见梁沐,一双病眼才开始有了期待。只要梁沐来看她,病恹恹的脸就比平日显得红润。可梁沐军事繁忙,十天半月也不一定会来看她一回。冯宁的病就越发沉重。
冯琼看不过去,前去逼问梁沐,“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姐姐,你必须娶她。”连今上、当时还是建宁王的独孤湛私底下也劝说,“大夫说,阿宁活不过明年春天。你就当全她的心愿。”
两人的婚礼没有大操大办。冯宁病重,连简单的仪式都难以坚持。而梁沐在新婚当夜喝得酩酊大醉,口口声声唤“阿宁”。以至翌日被冯琼取笑,“原来你早就喜欢我姐姐。还不快谢过我这个月老。”
梁沐才知醉后事,愣愣发笑。可惜好景不长,天大的喜事也没能让冯宁好转。她去世的那日,明明是春天,宁州却连下了几天的雨。
冯琼唉声叹气,“这几年一直在边疆,少有下雨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已经忘了。”
姚玉华道:“曾经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忘。”
冯琼瞥了他一眼,故意道:“只怕我要是死了,你可不像梁姐夫念着我姐姐一样记着我。”
姚玉华面露无奈,“好好的说什么死。”
冯琼哼了哼。
说完转头又去看雨。
大雨激发层层雾气,在一片幽篁根茎中兴起,云烟缥缈,分不清是雨是雾。白凝辉恍惚忆起十年前那场雨。哪怕是秋日,江南的雨也比北方格外缠绵,湿湿哒哒的总不能忘怀。
“小姐,雨太大了。”白芷刚到她身边站定,铺面而来的雨势就在脸上留下几道水迹。白凝辉鬓发、脸上都缀着细密的水珠。白芷强拉着白凝辉回房,“要是受了风寒,可不比在城里好请大夫。”
白凝辉无奈幽幽一叹,终是丢开万千思绪。
梁沐也在看雨。
可他看着雨却一脸嫌弃,仿佛这雨下错了,不该下。
可也委实不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