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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不思进取,作恶多端。后娘与姐妹同流合污,口蜜腹剑。那个家里其实断断没有任何值得孟可舒留恋的人,更何况事到如今,全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她在明州三年,才知道自己曾经活在怎样的茧房里,见不到人间疾苦,闻不到百姓哭声。
尽管她很不想承认,可事实的确是厉空把她从一条注定污浊的绝望命途中拉了出来。
她本来应该嫁给定远侯巩固权贵联盟,也本来应该在那个完全无法忍受的肮脏后院里身死魂消。
可她这一生,又做错了什么,才会落得这样的田地?
她确实如同皎皎明月,永远都不忍心责怪任何一个人,包括厉空。
厉空从没有离开过她的生活,也没有放弃对她的监视,她都知道。她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如此执着,即使她的生活如同一汪死水,日日如此,不曾有过一点变化。
他为什么还是没有对自己失去兴趣?
乙字营的司君,不该有这样的闲心放在她身上。
但是她知道原因。
虽然荒谬,半山亭中的一霎心动是真的。
世间情动,或许不止一次,不止一人。可是那些能够天长地久的结局,都只是因为两个人太爱自己,不愿意放开那一刻认定的自信。
所以在看见琴谱的时候孟可舒才会失态,因为她无法接受厉空竟然从始至终都不曾忘记那一日。他在逼她正视他们的开始,他在问她:
“如果我们重新开始,会如何呢?”
如果她不是被安排了命运的闺阁小姐。
如果他不是被碾碎了自尊的后院男宠。
琴声泠泠,只奏心音。
如果你在一开始就爱上了我的灵魂,如果我也只有你这一位知音。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小月亮,你要见我?”
厉空推开她的房门,拘谨地站在门口。孟可舒的思绪回笼,与他四目相对。
“你变了很多。”
她的声音也极为平静,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沉默了下来,视线却不曾分开。
他的形容有些狼狈,或许是一得到那些护卫的消息就匆匆结束手上的事情赶过来。头发有几束落出了头冠,下巴的胡茬也没刮干净。
她细细看过去,甚至还隐约看见他鬓角不小心抹上的泥痕。
他应该是在雪地里跌了一跤,黑色的骑装湿了一片暗渍,沾了雪下的泥土。
厉空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怎样回话才会让她舒服,才能让她允许他继续留在这里和她说话。
他甚至不确定那声“小月亮”是否会惹她厌烦,还是应该叫孟小姐更好一些?
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本来已经对那几张琴谱不抱希望,可没想到今日她忽然要见他。
“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