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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承认了,即使他觉得恶心,也不能否认曾经被严维光用这种方式爱过。
斯人已殁,他却在时隔许久之后穿透时光读懂了那人临死前的解脱眼神。
爱和恨已经无从谈起,他对那人,对自己,只剩下悲悯。
或许还有一丝感谢。严维光死了,却让他明白,世上只有这一件事,就算燃尽生命,也强求不来。
不断流逝的指间沙,若是现在张开手掌,是否还能留住仅剩的这些?
“小月亮,你不该死在这里。”
厉空坐在琴台边,用袖子拂了拂落灰的琴弦,随意起了个调子。
“我去南林,本来就是因为玄羽司有令,要你全家的命。”
孟可舒捂住耳朵,可是琴音无缝不入,他如同弦歌般的声音再一次流进她的心房。
窗边的背影和那年半山亭中的青竹交叠,她却在琴音中听出了诀别。
“我只是奉命行事,你家插手了明州山匪案,是陛下亲下的暗旨,不留活口。”
“但我留下你了。”
“只不过,我不知如何留住你。”
“这半年苛待你,抱歉,还请你多担待。”
“养好身体,我就放你自由。”
“这一次是真的,小月亮。”
遮满云霭的竹林忽有清风拂过,良夜疏星,终于长成的新竹无遮无拦地沐浴着月光,哪怕一身斑点,尚有旧伤。
琴声落。
嘉柔公主府。
“萧齐,萧齐,萧齐萧齐……”
上元节这天,魏怀恩早早就睁眼趴到萧齐耳边唤他起来。
但是为了这日能够空出整天陪魏怀恩过生辰的萧齐,前两天忙得连公主府都没回,这才刚缩在魏怀恩床边睡了两个时辰就被她闹醒,连眼睛都酸得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