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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被“账簿”二字刺了一下,思绪乱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沈鸢张了张口,复又阖上,没有应声,只有沉默。
卫驰冷笑一声,他已给了她机会,她却仍不愿说。她不知道,他若真想让她开口,有的是办法,又何须在此多费口舌。
“无妨,”卫驰没了耐心,声音彻底寒了,“把人带回去,审他们也是一样。”
说完转身欲走,许是从前对她太好,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个好说话之人。
“在我这,”沈鸢蓦地抬头,伸手拉住他的衣摆,指尖颤抖,力道很轻,却几乎用尽她全身力气。面上唇上早已没了血色,她艰难地张了张口,许久,方才缓缓吐出几字,“在我这里,你放过他们。”
卫驰驻足,静静看着她,事已至此,她竟还有心记挂着旁人的安危,能令她开口说实话的,也还是旁人的安危。她的父亲、她视如性命的账簿、甚至是外头两个毫不相干之人,都可以令她服软、令她开口说出实话。
却唯独他不可以。
她对他,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只有虚情和假意、谎言和利用。
拉住男人衣摆上的手收回,转而触到左手衣袖之上,双臂几乎已经麻痹无感,沈鸢两眼空洞,指尖颤抖地将收在左手小臂内的圆形木筒缓缓抽-出。
卫驰伸手,一把将东西夺过。
脚下和心底皆失了力,身形不稳,沈鸢终是支撑不住,脱力跌坐在身后的木椅上。
盖子打开,账簿抽-出,卫驰眼锋扫过纸上所记的一笔笔银钱数目,没有任何人名,从头到尾,皆是数目记录。
“为何不一早拿出来?”木质筒盖阖上,卫驰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椅上的沈鸢,咬牙质问。
沈鸢没答,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轻声问了一句:“我已将东西交出来了,你能不能……放了他们?”
卫驰没有应声。
沈鸢拉住他的手:“求你。”
掌心触及她冰冷的指尖,卫驰忽地笑了,低声轻嗤的声音在四下寂静的内堂中,显得尤为骇人,笑她死到临头还有心惦记旁人安危,亦笑自己,事情真相皆摆在眼前,却还想听她一句解释。
他将手抽-回,转身行至门边,本欲将段奚召来下令放人,却见他正附耳听着一名军中精锐的禀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那是留守在外负责盯梢的军中精锐,这是军中惯有的行动作风,若无另外发现,不会贸然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