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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自裁后,定北王以“兄弟阋墙之事不宜大肆宣扬于天下”为由,劝文帝到此为止。文帝深以为然,加之并未察觉还有其他吴王余党,为稳固军心,文帝将吴王家眷圈禁于左教坊了事,并未将此事交予刑部详查。然若是吴王勾结了王忠瑞,情势便不同了。
文帝咳喘一阵后,“卢左丞,你会同刑部,亲自带人秘密搜查吴王宅院,找出所有王忠瑞之复信呈于朕!”
“臣领命!”
“几时的事?”徐良徐基看着定北王拨动着沉香佛珠沉声问道。
知道自家王爷心绪不佳,徐基小心翼翼回复:“半个时辰前。如今卢林桧正在刑部,恐怕很快往吴王旧宅去了。”
“太原到京城快则四日,慢则六日。徐良,从定北王府领二十名精锐立即出城,快马加鞭赶往河东,说服王忠瑞不必遵从诏命入京。但以他板正守礼的性格,你恐难成事。那便叫王渊劝其由朔方入京城。最坏打算便是着你与二十名精锐一路护送,若遇险境,可向沿途本王的兵力求救,以保王忠瑞及其子王渊性命为要务。本王另有一事,你附耳过来!”一阵嘱咐后,徐良迅速离去。
“徐基,看好卢林桧,想办法拖住前往河东的令史,给你阿兄宽裕些时候。将此物即刻送给哥舒亦。”定北王从蹀躞带上取下一枚玉佩递给徐基,又道:“令裴元轩立刻往尽欢楼见本王,用平阳长公主府的马车将长宁公主于酉初一刻送入尽欢楼,本王与她一同用晚食,着汪福全去安排。”
定北王用掌心揉了揉眉心,王忠瑞此次入京凶多吉少,文帝必定将其入狱,狱中刑讯之事常有,即便是他京中布满眼线,恐怕王总瑞和王渊还是要受些苦的。到时候,还不知王竟夕要如何伤心。
许久未见她了,上一次见她还是六日前的九月九重阳节。
那日,乐游原西南一隅被他重兵把守,与王竟夕携手登高远眺。她兴致高昂地采得许多茱萸,插在自己和他的头上、身上,看着她虔诚求寓意的模样,正是应了那句“聊摘取茱萸,殷勤插鬓,香雾满衫袖。”
但这娘子体力向来不好,登高只大半个时辰,便累得她有些气喘吁吁。
定北王便令人在西南一隅围起了重重幄幕,搂着这王竟夕小憩了半个时辰后于帐中进午食。
吃蓬耳、喝菊花酒自是不能少,定北王还给王竟夕带来了西域进贡的石榴酒,味道甘甜。王竟夕素爱甜酒,但酒量不行,她多饮了几杯后,面色酡红,神思涣散。
就是这涣散的神思让她在被吻得情难自禁之时,或是酒昏了头,或是有意为之,总之行事大胆至极,芊芊玉手美极了。他只得低头狠狠地亲她,王竟夕被他亲得有些头晕脑胀,娇喘地埋怨道:“别亲了,我都没法弄了!”
这样的情景若,不是定北王多年的沉稳隐忍的性子,早就要疯了。他耐着性子,滚了滚喉结,温声哄到:“夕夕快些。”
王竟夕抬了抬微醺迷离的双眼,借着酒劲,用丁香小舌舔了舔唇瓣,憨憨一笑,双膝突然跪到幄幕雪白的狐裘地毡上。
末了,这作乱的姑娘醉眼惺忪,有些左摇右晃,不满意地道:“咸的,不好!”
定北王顿时错愕,狐裘上的混乱不堪,又眼见她绯红双颊,眉目起波澜,不甚清明,此时不是与她计较的好时机。若是唤人入内伺候,待着这姑娘清明,还不知羞得要如何与他闹,只得亲自动手伺候。
约莫三盏茶的时光,正欲唤人入内准备回府,喝了醒酒汤的王竟夕似乎清明了些,吃吃笑道:“长豫,我要驰马回去!”
酒过三巡立即驰马,恐一冷一热,可是要伤风的,定北王温声哄到:“夕夕,坐车舆回去可好?受凉了不是闹着玩的!”
不料平日好说话的王竟夕此刻变得蛮不讲理:“不,不,不……,就驰马!”
定北王心道:得得得,自己招的自己受着吧。
“汪福全,将我裘皮大氅从车舆上拿来!”接过大氅披在她身上,宽大得将她几乎是埋在了大氅里。
“夕夕,我给你当马儿可好?”
王竟夕眯着眼,嘟着嘴,偏着头看了看他,似乎是发现了新奇之事,连连点头。
未初,乐游原一条车舆无法通行的人迹罕至的小道上,先是百余名兵士在前面开路,紧接着定北王背上背着一人缓缓走着,而五丈之远,跟着车舆、伺候的人和虎贲三十二飞骑。定北王边走边似乎偏头和背上的人说着什么,背上的人嗤嗤地笑着,直到三盏茶后,背上的人头一沉,压在了他的肩上睡了过去。再过一盏茶,定北王才将她轻轻放到宽大的车舆上躺着,送回了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