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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了,定北王一时间无法适应自己看到的雕梁画栋,金碧璀璨的宏伟宫殿。之前日日伴随他的都是“甲光向日金鳞开,长烟落日孤城闭”【1】。
正恍惚间,一名老妇人跪在了面前:“王爷,您终于回京了!”
定北王定睛一看,原来是秦傅姆。秦傅姆随沈太妃一同入宫,看着定北王长至十三岁。
“傅姆快快起来,如今阿娘如何了?”
秦傅姆抹了抹眼角的泪,道:“太妃已病了三月有余。一月前病情似乎加重,圣人还特遣尚药局张奉御前来为太妃诊脉,道是忧思过度,加之夏季闷热,心中郁结,咳疾加重,夜不能寐。因此老奴大胆让府书信王爷回京,以宽慰太妃。但半月前,太妃病情却有好转,如今夜里已能睡两到三个时辰了。”
“为何好转?奉御另开新方了么?”
“并未,而是长宁郡主半月前入兴庆殿侍疾。她日日陪着太妃解闷,还在揽月阁中熏其特制的沉水香。”
“长宁郡主?”香,又是香。
一旁的内侍赶紧答道:“长宁郡主乃膘骑大将军王忠瑞之嫡长女。半月前,圣人为抬高她身份,特封为长宁郡主。”
是了,文朔九年,文帝为表其信任,下令将时年十四岁的太子宇文颢交给沈太妃教导,直至十六岁。
又于次年令王忠瑞之女王竟夕入长乐宫陪伴太妃,还在沈太妃所住的揽月阁置了偏殿作为她的寝居。
文帝数次想往定北王身边安插美女暗探不成,于是将太子名义上交予沈太妃教导,实际上是想制衡他这个亲儿子。
“如今太妃是歇下了?那吾……”想起秦傅姆所说用香一事:“去殿内看看。”
透过揽月阁微开的棂槛窗,挨着窗边的美人榻上坐着位小娘子。
见惯了戍边高大健壮、举止呆板的从军妇女,这位小娘子显得更加较小玲珑,仪态万千。
她正在专心致志地侍弄着香炉。只见她小心翼翼打开在榻上小几案上如意云纹镂空青釉熏炉的盖子,用香箸将一片香品放在隔片上,须臾,一缕烟升起,只见她双手托腮,盯着香炉。